李楠星此刻卻聽不到任何聲音,時間仿佛靜止,她大腦宕機了,身子慢慢僵住了,腦海錯愕著,結結巴巴的話也說不清楚:「陳…陳江洲?」
聲音里是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輕顫。
「是我。」
男人看著她,應答說出肯定句。
男人摘下口罩,五官顯露了出來,面容清冽,輪廓乾淨利落,微抿著薄唇,下顎線銳利優越。
這不是陳江洲,這還能是誰呢?
李楠星,再次心如鼓雷。
該用什麼形容詞呢?久別重逢還是形同陌路。
李楠星已經快模糊自己上一次看見他是什麼時候了,原本已經強迫自己忘記的面孔又逐漸清晰起來,記憶里那個清冷高傲的少年,紅著眼睛質問她:「李楠星,你答應過我什麼?你背棄了我們的承諾。」
當時的李楠星甩開他的手,語氣決絕:「陳江洲,我厭倦了。」
「你會後悔的。」低啞脆弱的聲音讓人感覺隨時要破碎。
「李楠星,你給我等著。」
陳江洲最後停留在李楠星記憶里的就是他的這一句話,還有在巷子裡慢慢逐漸彎腰的背影。
李楠星的心狠狠酸痛了一下,在那個純愛無敵的高中時代,那份感情無疑是純粹熾熱的,可她卻是一個背叛者。
「好久不見。」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陳江洲漆黑的眸子直盯著她,像似要將她看穿。
李楠星感到一些急促與心虛,畢竟是她甩人在前,她有預想過和陳江洲的再次見面但絕對不是現在她落魄的時候,還是在火車擁擠的內。
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說不出什麼話。
陳江洲又說了一遍:「好久不見。」
這句話像某種開關,透過他,李楠星好像見到了八年前,高中開學,那個穿著潔白乾淨校服,冷冰冰的十七歲的陳江洲對著她說:「李楠星,好久不見。」
李楠星會笑著打趣:「什麼好久不見,明明才過了一個學期。」
她的心臟又一次猛猛跳動著。
從上海到西寧的火車需要32小時,一天一夜的時間。
從高中到現在,和陳江洲重逢需要2920天,八年的時間。
「是啊,好久不見。」她聽見自己有點顫抖的聲音回答。
。
車廂內人員嘈雜,有外放的視頻音樂聲,有唾沫橫飛夾雜著聽不懂的地方方言,還有小孩子的嘻鬧。聲音起此彼伏,火車就是這樣,充滿雜鬧和人氣。
尷尬的氛圍在兩人之間圍繞著,所幸陳江洲並沒有想過多的交談,沉默的坐在座位上,眼睛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
這一點跟高中時的人設倒是一模一樣,沉默的,安靜的,冰冷的。
兩個熟悉的陌生人。
李楠星身子重重往後靠在座位上,從牛仔褲里掏出一個黑色橡皮筋,烏黑秀麗的長髮被她隨意的紮起了丸子頭髮型,凌亂又不失可愛。
人在尷尬的時候就總想做點什麼來緩解尷尬,手機信息叮叮的提示音響不停,她抿著唇,斜著看了一眼。
選擇性忽視來自她母親張夢琳女士的十多個電話,點開了一個是粉紅色小豬頭像的微信聊天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