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宗宗主謝從轉身從身後列祖列宗排位上取了最近的那個下來擦了擦灰,一邊擦一邊和老祖宗嘟囔:「算了算了,她都那麼努力地金丹期了,捅破個房頂又有什麼不行。」
謝從身邊,雲天宗大師兄發出一聲短暫的氣音。
謝從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一瞬恢復同等面無表情的愛徒。
謝允星揭穿他:「別笑了。」
無幽「哦」了聲。
「沒笑。」
稍作停頓。
「她木屬性用得好,沒有非洗去的必要。」
謝允星翻了個白眼,但她沒有反駁,因為她認為無幽說的沒太大毛病。
……
無幽的發言引來雲上天尊平靜的一瞥。
但在他做出回應之前,仙尊便毫不關心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在這期間他甚至沒有鬆開南扶光,反而下意識將柔軟的手腕握得更緊了一些。
南扶光淺淺蹙眉,被抓得疼了,就抬起頭不悅地望向頭頂的仙尊。
她在瞪他。
意識到這一點,宴幾安抿了抿唇:「那虛木洗髓丹——」
言下語氣中居然帶著一絲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茫然。
「我不要。」
南扶光斬釘截鐵地說。
「日日。」
宴幾安蹙起眉,想叫她休要任性,這洗髓丹,她金丹期用不上了,再突破下一層級也是用得上的。
然而為來得及開口,便被打斷。
「虛木洗髓丹是好東西,但是依靠它突破修煉階段,會讓我一輩子抬不起頭來,您方才沒聽見嗎?在您喝了拜師茶,拿出洗髓丹的時候,他們笑話我,笑得很大聲。」
宴幾安淺淺蹙眉。
南扶光盯著他的眉心,停頓了下,轉向了鹿桑:「我不知道您同鹿桑師妹是怎麼計劃好用這個東西安撫我,非要讓我接受眼下的局面。」
「師姐,我不是這個意思的……」
被點名的少女面上血色盡退,然而此時說什麼也遲了,方才是她自己親口說「與師父商量」,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但當初選仙尊做師父時就說了,我不擅長與人分享,並且永遠也學不會這個……您當時沒反對,我便當是默認了,所以今天這個局面我沒有辦法釋懷,在我想到怎麼辦之前,只能打破牙和血吞硬忍過去。」
南扶光欣賞了一會兒小師妹花容失色的目光,才轉回來,對宴幾安沒多少笑意地笑了笑——
「在此之前,請別再想著再用什麼稀奇的寶貝彌補我,彌補不了。從我十來歲初生氣海那日,站在您的面前那一刻起,『拜師『就成了一輩子的事,這件事情比任何稀奇寶貝都來得重要。」
南扶光掙脫手上的束縛,不著痕跡拂開手腕上握著的手。
掌心溫熱的觸感猝然抽離,宴幾安看著自己捉空的手居然也有片刻的愣怔。
「就這樣,我說完了——最後恭喜師父再得愛徒一名,南扶光告退。」
語罷,南扶光當場祭出青光劍,頂著身後無數各異的眼神跳上去,毅然拂袖離場。
在她身後,白灸還在滿地滾來滾去;
鹿桑不知所措地瞪著小動物似的眼睛;
宗主謝從投來的不贊同但讚賞的目光;
其他同門還陷入「你已金丹初期」六個大字帶來的震驚中無法自拔。
以上所有,共同編織了慶祝南扶光突破築基末期至金丹期的最強讚美聖音。
南扶光幾乎想要拎起道袍下擺屈膝給所有人行禮,由衷感謝他們如此配合演出——
畢竟現在每一個人的反應,都和最開始她能幻想出的最好的劇本一般相符。
……
雲天宗大師姐大殺四方。
她敢保證她憑一己之力攪黃了整個拜師儀式,現在大殿內應該沒幾個人是心情痛快的。
南扶光回到了自己的洞府,設下禁制一頭滾上了床,掏出雙面鏡叫了吾窮,對面的臉出現在雙面鏡的第一時間,拼命往南扶光頭上看。
「找什麼?」南扶光問。
「綠帽子。」吾窮相當淡定,「好大一頂。」
「別逼我在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候扇你。」
擱著雙面鏡,吾窮也是隨便這位修仙界宗門大師姐放狠話,她要真生氣就不會抱著雙面鏡不撒手了……吾窮瞥了她一眼:「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