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從半空降落,持劍向她走來,日光掠過額頭和眼睫,鬢髮由風吹拂向後。聽到這句話後,他收回仙劍,微微挑起嘴角。
極輕,極淡,卻又極真切地笑了。
華燈朝他跑去的腳步霎時一滯,瞳孔猛地定住。
那笑容轉瞬即逝,她卻看得清清楚楚,猶如電影慢放。
沒有嘲弄,沒有冷漠,僅僅只是一個純粹的笑。嘴角彎起的弧度,眼眸流露的溫和,都在這一笑之中纖毫畢現。
從前她覺得沈晝不適合笑,因他五官過於明銳凌厲,笑起來難免違和。
可現在她知道自己錯得有多徹底了。
世上就是有這樣一種人,不笑時若寒風逐流雪,笑起來卻是枯木遇春光,冬夜現朝陽。
他笑得那樣好看,連帶著她的心,都隨風多跳了兩拍。
磨磨蹭蹭走到沈晝身邊,她小聲說:「你再笑一個。」
沈晝偏頭,挑眉道:「我笑了嗎?」
「笑了!」華燈著急,伸手去按他的臉頰,「你快點,再笑一個,我還沒看到你有沒有酒窩!」
指尖即將碰到,沈晝往後一仰輕鬆錯過,捉住她的手說:「沒有,不用看。」
華燈不滿地嘀咕了聲,暗自發誓早晚要找機會撓他痒痒筋。
她本想把手抽回,但注意到他臉頰有條血痕,遂重新伸手:「你這裡沾血了呀。」
沈晝頭一避,下意識躲開。
華燈眨了下眼,沈晝也動作一頓,俯身把臉湊了過去。
「我剛剛是不太習慣……你繼續吧。」
「啊?……哦。」
本來無意間的舉動,被他這麼一搞,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華燈刻意不看他的眼,專心致志拿袖子擦拭,等血漬徹底清掉後,她微微鬆了口氣,順勢撤開距離,轉向身後:「意輕,你怎麼樣?」
「我沒事,不用管我,你們繼續。」對方忙不迭擺手說。她跟蘑菇似的蹲在樹根底下,兩手緊捂耳朵,頭也死死低著,一副不聞不問的架勢。
華燈咳嗽了聲:「我是說,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探探。」
蘇意輕這才慢騰騰起身,自覺跟他們錯開幾步,微笑道:「我走後面就行,我很擅長殿後的。」
然而大約是沈晝的殺傷力過於迅猛,一直走到天黑,他們都沒再遇到任何強大的妖獸,只有幾隻不長眼且落單的野猴。
日落後,三人來到一條小溪邊駐紮。
華燈把乾坤戒里準備好的食物都拿了出來,轉頭卻見蘇意輕正站在溪水裡,低頭認真找著什麼。
「你這是做什麼?」
「抓魚啊。」蘇意輕雙手叉腰喘著粗氣,「今晚做鯽魚湯,我的拿手好菜!」
「我也來幫忙。」
華燈從沒體驗過親手抓魚,聞言擼起袖子,興致勃勃地走進水裡。
「不准用法力啊。」蘇意輕強調,「要不然抓魚就沒樂趣了。」
「放心吧,我才用不著使法力。」華燈信心滿滿。
她學著蘇意輕的模樣,也低頭四處尋找魚兒的身影。
沈晝收拾完附近的妖獸走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華燈撩著袖子,踩進水裡,一次次把溪水揚起,卻又一次次落空。
少女懊惱道:「怎麼可能,我會抓不到一條魚?繼續!」
沈晝淡淡地笑了下,不經意想起幼時家門口的那間山泉。
山泉連著一條小溪,溪水自山頂流落,夏天時涼爽卻不湍急。周圍竹影蔽日,他最喜歡在這裡玩耍,一待就是一個下午。
父親和母親有時會叫他回家吃飯,但他多半不想回去,而是就地跟夥伴們撈起幾條魚,架火烤了吃。
那條長大了的狗也會悄悄溜過來,甩著尾巴和他們蹭吃蹭喝,他們拿著串魚的竹籤上下晃動,饞得狗兒直躥直蹦,然後……
然後,他想不起來了。
父母、家人、朋友、狗、他自己,全都記不起來了。
沈晝看著溪水中的華燈,月光鋪滿水面,被她伸手攪碎又聚合。她捧著水,和蘇意輕打起水仗,銀色的水珠從她臉頰飛濺而過,她開懷大笑著,眼底流淌細碎的星光。
很久,他斂下眼眸,轉身背過視線。識海里的刺痛越來越劇烈,將回憶重重鎮壓,也提醒著他與這樣的場合多麼格格不入。=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1_b/bjZ5P.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