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荷包,掏出一顆糖,靜靜地含進嘴裡。
終於,今澤想,算了。
沈晝不想死,他還不想殺呢。
他默默坐到沈晝旁邊。過了會,沈晝開口,沒什麼波瀾地說:「我當初為什麼要選擇這條路。」
今澤詫異地投去目光。
沈晝從不與他聊這些事,況且他這個人,難道也會為此困惑嗎?
沈晝慢慢地咬著糖果。
他並沒有困惑,更稱不上悔恨什麼,他只是久違地想起這個問題。
曾經的那個自己,究竟經歷了什麼,才能做出如此決絕、如此驚世駭俗的選擇?
良久,他說:「我想不起來了。」
他的一部分記憶尚被封存在烈天裡,只有突破渡劫,才能完全拿回。
他把糖嚼碎,咽了下去。
這糖對任何人來說應該都是甜的,只有對他不是。
可他還是喜歡吃,每次吃的時候,總是莫名想到那雙常常望著他的眼睛。
黑亮如曜石,安靜卻奪目。
真奇怪。
為什麼那些口口聲聲愛他的人,總是一次次將他推遠,從不回頭。
「阿晝,你別怪爹狠心。」
「阿晝,是娘親對不起你,你放手吧。」
「哥,我現在才發現,我和爹娘都是一樣的人。所以,別管我了,讓我去死吧。」
他已經接受了這樣的結局。
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卻滿滿寫著要他留下來的情緒。
他從前總是避開她的眼,遮住她的眼帘,不願與她的目光對視。
可現在,他忽然,很想見到那雙眼睛。
清風帶走了山巔的雲彩,一道鶴影劃破天際,鶴唳如哀鳴。
沈晝突然說:「你吃過火鍋嗎?」
今澤一怔:「什麼東西?」
沈晝淡淡一笑:「味道不錯,你下次可以嘗嘗。」
說完他站起身,頭也不回道:「計劃推遲,四個月後我會來找你。」
這一次,今澤不再阻攔,起身目送他離去。
他想,或許應該見那個女人一面。
至少知道,是什麼留住了沈晝這隻孤魂野鬼。
*
幽寂的房間裡,沈晝踏雨歸來,點亮屋內的燈光。
「怎麼不開燈?」他看向散落的床幃。
華燈從床幃後探頭,小聲問:「你去幹什麼了?」
沈晝遞出藥瓶:「給你拿藥。」
華燈接過去看了看,不明白:「什麼藥?戮仙散的毒不是解了嗎?」
「這是壓制你病症的藥,三清散。」沈晝說,「每月發病時服用,連續服用四月,你就再也不會遭受這份困擾。」
華燈震驚地捏緊藥瓶:「真的嗎?世上竟還有這種齊藥?」
「你想要,就能有。」沈晝說,「其中一味月華凝露費了些功夫,所以現在才給你。」
「那我應該出多少錢合適?」華燈驚喜地問。
沈晝微微笑了下:「我說過了,劍穗的回禮。」
華燈抿了抿嘴,也跟著笑起來,攥著床幃的手慢騰騰鬆開,給他讓出一塊地方。
她垂下頭,低聲說道:「我還以為你生氣了。」
頭頂落下一聲輕笑,沈晝坐到她旁邊,懶散的語氣一如既往:「我不跟酒鬼計較。」
華燈鼓起臉:「我沒喝多少……算了。」
她深吸一口氣:「對不起,我不應該那樣和你說話。」
沈晝低頭,看見纖細的手指抓著他的胳膊,耳畔傳來少女清甜的嗓音:「其實你要走,我不是非得挽留,但是……」
她似乎很艱難才說出口:「我只是有點……你懂的。」
沈晝抬眸,壓下眼中笑意:「什麼?」
華燈吞吞吐吐:「就,那什麼。」
他攤開掌心,倒出一粒丹藥送到她面前,盯著她濕潤的眼睛,步步緊逼:「那什麼?」
華燈咬牙,一鼓作氣把藥吞下,閉著眼睛說道:「有點捨不得你,不想要你走,行了吧!」
說完這一句,她羞赧難當,耳朵紅了個透。
聽到笑聲,她驀地睜開眼,惱羞成怒:「憋回去,不准笑!」
可沈晝還是笑,華燈伸手,用力地推搡他,意料之中沒能將他推遠。
沈晝笑夠了才說:「你可以挽留。」=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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