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實在是忍不住了,提高音調衝著她喊了一句:「恁小帶著媳婦和孩兒跑了是好事兒,不跑難道留下來看著她們受罪嗎?!」
「妙妙!」
王冬梅拉了一下沈妙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火上澆油。
沈妙偏不,因為今天要是不把這股火燒盡,以後還有的要鬧。
反正沈妙是局外人,跟他們周家扯不上半點關係,所以說起話來也就不需要留什麼情面了:「你光說恁小丟下恁倆跑了,你咋不說你想把恁小的孩送人呢?招娣才多大,你都想著把她送出去嫁人,有你這麼當奶奶的沒?」
沈妙這話一出,院裡院外的氣氛倏地停頓了一下。
哦吼?手裡這蒜的味道咋感覺不對勁兒呢?
「逼王琴跟恁小離婚的事兒先不說,還有那迎娣跟有娣,想背著恁小把她倆賣了的事,也都是你也做過的吧?」
此時此刻,沈妙可沒把李桂花當成長輩。當初聽他們村人說這些事兒的時候,她就瞧不上,現在跑來自家撒潑,又何必再給她什麼臉面?
「冤枉王琴跟別的男人有來往;帶著有娣去趕集,偷偷把她扔了;小時候來娣生病了不給她看,還跟鄰居說病死了正好,你就說吧,這樁樁件件哪件事不是你乾的?」
聽沈妙這麼一說,剛才扶著李桂花的幾個嬸子紛紛撤了手。
雖說家裡一連生了六個丫頭是挺讓人惋惜的,可李桂花這個當奶奶的也實在是太孬孫了點!
好歹也是自己的親孫女,咋能說扔就扔呢?還給自己兒媳婦潑髒水……都是女人,這事兒做得未免太絕了。
李桂花自知理虧,哭喊的音調頓然減少了大半。
那句「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好幾次都想罵出口,可如果不是這麼多人管她家的閒事,她也鬧不起來,所以只得強迫自己把這句話咽下去。
最後見李桂花臉色實在是太難看,王冬梅才勉強扯了一下沈妙的袖子:「好了好了,別說了。」再說李桂花可就真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沈妙這一張小嘴兒還真是隨了沈老爺子年輕時的模樣,嘚啵嘚啵跟淬了毒似的,當局者疼、旁聽者爽。
沈妙:「不說讓你多體諒王琴,代入到你自己身上,假如恁婆子還在把恁小悄默聲給扔了,還冤枉你跟別的男人有來往,你心裡是啥滋味?周強哥偷偷帶著她們走,沒跟恁吵一架算他脾氣好,恁可該回家燒高香吧!」
李桂花眼瞅著自己說不過沈妙,於是看向一旁沉默的周民,「姓周的,你倒是說句話啊!強子是恁小不是?」
周民還是不說話,只是狠狠地抽了一口手裡的煙。
一是因為好男不跟女斗,他不想跟沈妙這個小輩一般計較;二是因為沈妙罵得句句在理,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話可以反駁。
將抽完的煙屁股丟在地上碾滅,周民拍了拍衣角上的菸灰,走過去將李桂花從地上拉了起來,「算了,走吧。」
「走?小還沒找著,走哪去啊走?!」
周民難得提高音調,把她那句反駁給壓了下去,「小也不在這兒,你賴在人家家他就能回來了?」說著,他又幫著拍了拍她褲子上的土,「走吧走吧,白擱這丟人了,小真要走咱誰都某法。」
「你,你……!」
沈妙知道他們家不少事,不管是聽村裡的人說,還是前段時間來家裡治病時周強和王琴的埋怨,家裡那點拿不上檯面的腌臢事不說全部知道,但也肯定聽說了個七七八八。
為了保住最後一點臉面,周民只好強拉硬拽地把李桂花給帶走,天曉得萬一真的把沈妙給惹急了,她會不會爆出自家更大的瓜來。
來時風風火火、氣勢洶洶的李桂花,在離開時簡直猶如喪家之犬,儘管嘴上在強硬地叫囂著,但臉面早就被碾得粉碎了,而且還多脹了一肚子的氣。
忙活了一個多小時,他們這不像是來找兒子,倒是跑來自取其辱了。
等他們走後,沈萬山一本正經地向沈妙
問道:「他們兒子離家出走的事,你知道不?」
沈妙撓撓頭:「應該……不知道吧。」
沈萬山:???
上次去周家時,沈妙聽招娣提了一句,說是那天晚上睡覺時聽到爹媽商量著把她們帶到城裡去住,當時她也沒太在意,想著不過是周強安慰王琴的話而已。
畢竟要是真的為她們娘兒幾個好的話,早就會把她們接走了,也不至於拖到現在。
沒想到,周強這次竟然是來真的,果然把她們母女幾個全都帶走了。
搬走了好啊,這樣一來,她們就不用再受那惡婆婆的氣了。
不錯不錯,算他周強是個敢作敢當的好男人!
*
過了差不多半個月,沈妙正在醫館坐診時,村西頭的小敏托人來喊她,說是有人打電話找,沈妙沒多想,就跟著小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