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也是上了年紀才意識到房子和錢有多重要,更何況現在南關村不拆了,家裡還欠著好幾萬的外債……
「你想要啥?」老段幫著把蔥給剝了剝,反問他道。
「你看,俺姥把房和錢都給俺大舅二舅了,咱……」
「那是恁姥的東西,她想給誰就給誰,」把雞蛋攪開後倒進鍋里,陳玉淡淡地說,「咱家又不是沒有?還沒到伸手朝人要東西的那一步。」
陳玉嫁人後就沒從家裡要過一分錢,也沒想要過一分錢。
爹媽把她養大,那她給老太太養老是應該的,就算老院的房子不拆,分不到錢,她也會把陳羅氏接到家裡住。
這叫孝道。
「等咱以後拆遷了,咱家也能分不少錢和房呢,擱不住伸手要。」
其實老太太也不能算偏心,起碼過年前要還債家裡拿不出錢的時候,是老太太偷偷塞給了她一萬塊,幫著她解決了燃眉之急。
雖然沒有賠償款、房子那麼值錢,但對她來說就夠了。
她心裡有數,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嘛,自己分不到家產是應該的。
老段贊同地點點頭:「這人吶,不能太貪,知足常樂。」
經過給家裡加蓋樓結果沒辦法拆遷的事,他也算是看清了,做人一定要學會知足,否則後面一定會吃苦頭。
而且他覺得老太太這麼做也沒問題,起碼能讓她在人生的最後這一段路上,可以享受一些孩子們的孝敬。
畢竟對老人來說,兒女的關心可比金山銀山要重要得多。
*
大年初三早上,陳祿早早就讓兒子開車帶自己來陳玉家等著,等到八點左右,陳福一家也收拾利索齊刷刷守在樓下,等他扶著家裡的「老太君」下樓。
今天是回村里掃墓的日子。
往年的今天,都是陳玉帶著陳羅氏先去,等到差不多要吃晌午飯的時候,三兄弟才陸陸續續地到場,並且基本呆不了多久就要走。
哪像今年這樣?四代同堂,整整齊齊地出發回村里給先人上香。
驅車來到清河村,下車後又往北走了兩里地,翻過那座小土坡後,這才看到了祖墳里飄出的縷縷青煙,還有那些孝子賢孫們的哭聲。
清河村、清平村、清爻村,三個村子離得近,所以村子裡的祖墳當初是安置在一塊的。
偌大的一塊地界上,遠遠望去,全是兩尺高的小土堆。許久不曾來了,好多土堆都是今年剛埋的,碑前還插著幾根柳仗,綁在上面的孝帽也落了塵。
「爸,等過兩年這祖墳是不是也得扒了?」
「那不叫扒,叫遷。」
「這麼多墳呢,遷哪去啊?」
「再往東,差不多得到洛平縣了吧,跟南關村和北關村的祖墳離著差不多六七里地。」
「那清爻村挺慘啊,村子沒拆,祖墳先給遷走了。」
「噓!別瞎說話,叫人家聽見了不好。」
一路往自家的祖墳方向走,兩邊全是來給先輩燒紙的人,或是掩面哭泣、或是跪在地上同石頭碑說話,每個人的表情都寄託著對親人的哀思。
按理說,上了歲數的人是不讓進墳地的,怕被不乾淨的東西衝撞,也怕會觸景傷情、多思多想,所以一般都是由子孫代勞。
但陳羅氏每年還是堅持來給陳家的祖先們掃墓,親手給陳老爺子和先輩們的碑後添一把土。
疊好紙錢、擺上水果和饅頭,再跪下給祖先們挨個磕個頭,最後再把紙錢給燒過去……聽著兒孫們的嚎啕大哭,拄著拐在一旁的陳羅氏也忍不住跟著落了幾滴淚。
好久沒見兒子們哭得這麼狠了,還有孝順的兒媳、出息的孫子,匍匐在地上時哭聲一個比一個大,瞧著還真像那麼回事。
「爹啊!我的爹啊!你的命苦啊,還沒享福可就走了啊……」
「我的親爹啊,你在那邊一定要保佑咱家,在閻王爺跟前多說點好話,給俺媽多添十幾年的壽啊。」
他們平時不僅在陳羅氏跟前盡孝,如今在一塊塊石碑前,也在唱著一出孝順的大戲,好像誰家裡人哭得聲音大、喊得嗓門高,就是真孝順。
倒是獨自來的陳玉不怎麼作聲,只是靜靜地抹著淚,一張接一張地燒著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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