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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姚琴喜歡花,雲荔和姜百川帶了許多還未修剪花枝的花過來,除了想看看謝祁延的母親之外,還是夏晚梔提議他們把花帶過來給姚琴打發打發時間。

總是睡不是好事兒,夏晚梔這裡不比愛爾蘭的莊園,沒有花田,除了幾棵玉蘭花和梅花樹之外再沒其他花可觀賞。

後院那邊,柳書白在得了夏晚梔同意後正在開墾一片新地,趁著開春撒下花種,只盼著來年開春能迎來生機勃勃。

見到生人的姚琴似乎有些不滿,知道那是夏晚梔的客人後才緩和了情緒,吃了頓飯的功夫,就自來熟地開始過問起雲荔和姜百川的婚事。

期間她盯著姜百川的次數很多,夏晚梔似有所覺,藉機把雲荔喊走給他們二人留了獨處的時間。

姚琴始終帶著溫柔的笑意,就在姜百川也要起身離開時,她才突兀地問了一句:「你是阿延的好朋友嗎?」

姜百川猛地一怔,站到一半,又坐了回去,認真而緊張地回答:「是,從小到大都是很好的朋友。」

於是姚琴就哭了,自言自語似的,對著空氣說抱歉。

「她記得謝祁延。」離開前,姜百川非常篤定地對夏晚梔說,「她不是失憶,或許只是神志不清,又或者是不敢和他相認。」

「一個知道自己患有精神疾病的人,怎麼可能真的不知道站在她眼前的人是誰。」姜百川情緒有些複雜,有一半是因為第一次見到姚琴病情發作,另一半,是聯想到謝祁延的心情。

上天從來都是不公平的。

一對母子,多年分散。

謝祁延招人心疼。

姚琴亦是。

但他們母子今日得以相見,往後便一定會有相認的時刻。

夏晚梔有些走神,怔了怔,才點頭:「之前我也這麼猜的。」

而現在,夏晚梔確定了一件事。

和她正常交流時的姚琴,是清醒的,那時候的她,至少百分之七十的概率記得謝祁延。

只有在發病時,她的意識和記憶才會發生混亂。

知道謝祁延今夜難眠,夏晚梔便陪著他熬,半夜沒撐住睡了過去,快天亮的時候醒來發現謝祁延還沒睡。

挪了挪身體,夏晚梔鑽到他懷裡,抬起一隻手覆在他的眼睛上。

「阿延,睡覺吧。」夏晚梔嗓音艱澀。

說好要分擔他身上的重量,可夏晚梔還是感受到了無能為力。

很多事情,終究還是要他自己一個人承擔。

「我想找個時間,問問媽願不願意做腦立體定向手術。」謝祁延啞著聲,這是思考了一整個晚上得出的結果。

如果姚琴是清醒的,他想徵求她的意見。

手術有風險,柳書白猶豫,謝祁延也猶豫,可烏德醫生說這個手術對於現在的姚琴來說起碼有百分之八十的治癒率。

這是一個很高的數額。

謝祁延聽到這話就像看到了希望。

可是他不敢賭,還有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他不敢賭。

夏晚梔抱著他,小幅度地點頭:「好,那就由媽決定。」

第二天得知消息的柳書白兩個鼻子直冒氣,揚高了聲:「我不同意!這不是胡鬧麼?你媽媽腦子不清醒怎麼做決定?」

「她沒有不清醒。」夏晚梔輕嘆,「她被您困在金絲籠里這麼多年,也從未斷過想找謝伯伯要一個解釋的想法,您當真覺得她不清醒嗎?」

她沒有不清醒,她只是覺得沒意思。

她只是怯弱了。

她不敢以這副樣子去見謝天齊,去見她的小阿延。

柳書白久久沉默著。

他又何嘗不知道呢,他太了解姚琴。

最開始那幾年,她會想方設法地逃。

她發了瘋地想逃,而他發了瘋地將她圈禁。

這些年,姚琴變得依賴他,信任他,卻從未和他說過什麼知心話,他和她之間始終隔著一條河。

有時候柳書白會想,是不是早些年帶她回來向謝天齊討一個解釋,她就不會得精神分裂這個可怕的病,可是他又害怕,害怕一切變數。

他的占有欲不允許她再回到謝天齊身邊。

「做了手術,會好嗎?」房間裡的門被打開,姚琴沒坐著輪椅,緩慢地挪動腳步站出來。

她沒看柳書白,而是看向謝祁延,那眼神藏著幾許忐忑不安,卻又溫柔似水:「阿延,我會好嗎?」

周遭的空氣仿佛靜止一般,漫長的沉默過後,在幾個人的熱淚盈眶下,謝祁延踱步而上去深深抱著那個滄桑瘦弱的將他帶到這個世界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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