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問忍得很辛苦,狼狽地垂下眼睛,小聲說:「來不及了,一會兒回去吃飯呢。」
沈再大笑,幸災樂禍的樣子讓秦問不滿地瞪了他好幾眼。
瞪到最後自己也痴痴笑,仿佛沈再高興就是他最開心的事情,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包括他自己。
等秦問和沈再回到象牙酒館的時候,他們已經吃上了。
看到他們回來,趕緊給他們讓位子,熱騰騰的飯菜端上桌,還貼心地備好勺子。
「你那大衣我拿火給你烘烘。」
於老闆伸手想要接過他手裡濕淋淋的大衣,沈再連忙婉拒「不用了。」
他知道在戰時,火,食物這兩樣東西是多麼寶貴的資源,又怎麼好意思白白浪費。
「好了,你感冒了,秦問能給我酒館都拆了。」
菲亞把沈再按回椅子上,拿起他手裡的大衣就遞給於老闆,讓她拿去烘乾,然後通風。
沈再一上桌就看見這些個軍官有意無意都好奇地看著自己,一想到剛剛自己情緒控制不住發了那麼大火,頓時有些臉紅。
秦問倒是老神在在,大大方方跟同僚們介紹:「沈再,研究院的博士,我愛人。」
軍官們頓時起鬨聲一片,有人夸沈再厲害,有人打趣秦問能談到這麼漂亮的老婆。
秦問一臉驕傲地照單全收,如果他有尾巴,這會兒大概已經高高翹起了。
他們早就吃完了,就等著他倆回來,這會兒人也見到了瓜也吃完了,就帶著已經做好的食物去了營地。
菲亞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嘆了口氣:「也就南燈星條件還算好點,還能吃上熱乎飯。」
一直不聲不響吃飯的昭昭問:「其他地方更加糟糕嗎?」
菲亞搖頭嘆息:「我之前去過麥當星幫他們送信,那裡的軍民哪裡吃的上熱乎的,個個餓的跟皮包骨一樣,現在財閥把持著糧食,人為製造饑荒,就算百姓想反想支持他們,又從哪裡能騰得出來呢。」
昭昭惱怒地說:「這幫財閥簡直就是禽獸!」
世道艱難,海盜,武裝,財閥,帝國,哪個都不是好東西。
昭昭自己是從底層出來的,自然更加了解世道的艱辛。
沈再聽著心裡也不好受,「為什麼不在後方開田?」
其實他心裡有答案,只是抱著一點微乎其微的幻想。
秦問無情地打破了這種幻想:「帝國本就土壤貧缺,能開荒的就那麼些,更何況雖然帝國從人類手裡學到了種植畜養的技能,但也需要太陽,人造太陽,就那一顆,在紅塔。」
「早年間能種田的星球全被人工推移到紅塔星附近,掌握在政府手裡,其他星球零零散散的田地不成氣候,滿足不了這麼多人口的需求,而且田地糧食作為戰略儲備,跟武器庫信號塔被同等列為重點打擊目標。」
「人造太陽。」
沈再一手撐著腦袋,另一手在桌子上輕輕劃拉,陷入了沉思。
他面前的餐盤被秦問端過去,特別自然地給他解決掉剩下的食物。秦問這個人從小到大就被教導糧食可貴,更何況後來入軍紀律更加嚴格,沈再飯量小,吃不完的從來都是他吃。
他不覺得這有什麼,以前貴為二殿下不覺得,現在落草為寇也不覺得。
倒是菲亞有些吃驚,沒想到看著驕傲無比的秦問,在沈再面前是這樣的。
她是兩年前遇到的秦問,彼時反政府軍還未壯大,他們只能東躲西藏靠打游擊跟裝備精良的政府軍周旋。
秦問在後胡同受傷,被菲亞撿到。
菲亞那時得到了母親的信,知道了這麼多年母親的遭遇,一時間又是憤恨又是心疼。
憤恨母親自以為是的保護,父親到死都以為她是東山再起不要他們父女了,最後心灰意冷鬱鬱而終,心疼母親這麼多年臥薪嘗膽,就等著最後一搏。
母親在信里說希望她不要捲入到這些事情裡面,拿著錢安安穩穩找個地方生活。
她恨帝國,恨政府,恨財閥,恨所有人。
所以她假裝沒看見,不想伸出援手,不想摻和,只想當個日子人。秦問也沒想向她求助,只要緩過這一陣他就離開,菲亞不向政府軍舉報他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