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摸著鬍子眼珠朝上看著思考:「十六年前,哎喲,我得好好想想。」
「你沒有記帳嗎?去翻一翻。」
老者打開一旁的柜子拿出了帳本,開始翻看。
不多時便點了點頭:「還真找到了,確實十六年前賣出去過這位玄師煉製的法器。」
沈明姝眸色微眯的說道:「買主是位姓柳的女子。」
「你怎麼知道?」老者震驚,「你認識?」
法器比較特殊,所以賣出去之後會記錄買主的姓名,方便以後告知玄師。
沈明姝笑了笑沒說話,從荷包里掏出十兩銀子放下,繼續說道:「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若回答出來,我再給你十兩銀子。」
老者抓起那十兩銀子,歡喜的點頭:「請問。」
沈明姝說道:「第二次售出這位玄師的法器,是什麼時候?」
老者連忙翻看冊子,說道:「是五年前。」
「買主應該是名少女,對嗎?」
「對對對!哎喲,姑娘又認識啊?」老者覺得奇了怪了,他的帳本是保密的,絕對不會說出去買主的身份,這姑娘怎麼知道的?
沈明姝眸底結著寒霜,掏出十兩銀子放下,「我再問你,煉製這件法器的玄師,下次何時來這裡找你?」
老者收起那十兩銀子,掰著手指算了算:「春節前夕,周邊商鋪都關門的時候他會來取走這半年售賣法器的銀錢。」
「怎麼,姑娘是想找他定製一件法器嗎?」
沈明姝順著他的話點頭:「對,我喜歡又大又漂亮的,到時候我親自和他說。」
說完她又放下十兩銀子,荷包都空了。
這三個問題牽扯到了老者的命運,所以她必須付出銀兩。
老闆喜笑顏開,「姑娘問了三個問題給了我三十兩銀子,真是闊綽!」
沈明姝笑了笑沒說話,轉身撩開帘子出了店鋪。
冷鋒連忙問道:「法器要多少錢?我家主子帶了不少銀票!」
「沒有合適的。」沈明姝微微搖頭,踏著腳凳上了馬車,「去找月影他們。」
冷鋒連忙駕車離開。
沈明姝上車以後就一直盯著裴景珩看,被她直勾勾的盯著看,裴景珩抬手遮在她眼前:「看什麼呢?」
「我在看你的死劫什麼時候到啊......」她靠在車廂上嘆氣。
裴景珩眸色微斂:「所以我的死劫什麼時候到?」
「元宵前後,便是你的死期。」沈明姝聲音幽幽的,讓車廂里的氣溫驟降。
裴景珩輕笑了下,垂下眼睫沉聲道:「這麼快......」
「不過沒關係!」沈明姝抬手拍在他肩膀上,輕輕捏了捏,「距離元宵佳節還有月余呢,我努努力,應該可以煉製一件法器出來。」
裴景珩面上有些落寞的問道:「你會煉製法器?」
「當然。」沈明姝挑眉,看他聳眉搭眼的模樣,覺得有些心疼,「放心吧,我說過能幫你化解死劫,我就一定能做到,我從不說空話。」
裴景珩薄唇微微抿著,面上沒有半分喜色。
沈明姝傾身湊近他,雙手捧住他的臉,手指輕輕扯了扯他的臉頰,「笑一個。」
裴景珩扯了扯嘴角,笑容有幾分苦澀。
他從前只知道自己死劫將至,可是也好端端的活了一年,便漸漸忘了這回事。
沒成想,竟然只剩下月余。
最重要的是,他心中有了牽掛的人。
才剛剛相識,還不熟悉她的各種喜好,他並不想和她分開。
若他死了,那與她相連的紅線,是否會出現在另一名男子的手腕上......
看著沈明姝近在咫尺的面龐,一想到會再也看不見她,裴景珩感受到胸腔被擠壓握緊的痛感,與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死劫將至時,那種心慌卻無可奈何的感覺截然不同。
是一種悄愴寂寥的冷寒之痛,刺入骨髓。
十四歲自請去邊關執劍殺敵,他不怕死。
十七歲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他不知死字怎麼寫。
十九歲率軍收復被敵國攻占的十個城池,他從來都將生死置之度外。
二十歲身負死劫卻大敗敵軍,從此周邊各國再不敢來犯,他早已將死劫拋之腦後。
可是此刻看著她,他忽然很怕死,很怕很怕。
大手攬住她的細腰將人抱進懷裡,裴景珩將沈明姝抱得很緊,下巴輕輕的擱在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