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很冷漠，會很兇，好像什麼都不怕...」
她又想起伊朗邊境線上，男人在漫天黃沙和傾盆大雨里的身影...
「又很...矛盾？」
是啊，她在洛津身上看到過特別矛盾的東西，具體是什麼又無法感知清楚。
對於小老師的評價，賽圖呵呵一樂，說得很對，但也不對。
關於老大，有的事情能說，有的不能說，只能挑著跟她講。
「父親早亡，母親吸毒，14歲就沒了自由，給自己搏完命，就給別人賣命，給部隊賣命，給戴維森賣命，老大真正獲得自由，是他母親去世之後。」
他沒有說女人去世的原因，轉換話題繼續往下講。
「也不知道老大的母親怎麼和戴維森認識的，反正他爸爸去世後，阿圖爾的人把洛哥接來了墨西哥，母親去世之後，他就在阿圖爾了。」
老爺子原意是想培養一個能為自己賣命的下手，一開始，可沒想讓洛津做什麼繼承人。
和同齡人在校園無憂的生活不同，洛津14歲就為活命跟人生死競賽。
集訓營的成員都簽過生死協議，輸家是不會活著走出來的。
100多個人，多大年紀都有，為期四年。
最後活下來的，有10個人。
出來時，洛津剛好18歲成年，戴維森給他入了美籍。
老爺子在美國很有關係，每年都會通過自己在美國建立的關係網，投入大量資金到各個領域。
把洛津塞進特種部隊，名義上說是鍛鍊，實際就是看他的能力究竟如何。
等人出來後，能更好的給阿圖爾賣命，
老爺子跟軍隊高層達成協議，人進去後，就用戰功次數換他脫離部隊。
所以洛津在部隊沒有任何晉升空間，小隊長是他最大的頭銜。
美國的部隊怎麼可能會讓一個華裔血統，有向上爬的空間呢？
不過，每次成功執行任務歸來，還是會走個形式，發個勳章。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獎賞。
洛津在他們眼裡，就是作為一個能力出眾的工具，給他們賣命換自由而已。
那個在別人眼裡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協議，洛津不到兩年時間就完成大半。
說到這裡，
賽圖把她帶到房間內的一處隔間，
入口很隱蔽，趙驚婉住這麼多天，都沒有發現這裡還有一個隱藏空間。
像是辦公的地方，裡面有獨屬於某個人的氣息。
趙驚婉打量這處不是特別大的空間，桌面還有一些擺件上都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應該沒有打掃過這裡。
賽圖走到一旁很不起眼的柜子前，打開一個抽屜，招手讓她過去。
抽屜里密密麻麻堆著各種勳章，趙驚婉看著都很震驚，這麼多獎章，多少次戰功換的啊？
上面落了許多灰塵，長時間無人打理導致的。
「老大不喜歡這些東西。」
洛津從來不會打開這個抽屜。
只有賽圖一股腦的狂熱崇拜，他羨慕這些榮譽，羨慕這些勳章背後的驍勇與非凡。
對於軍人來說，它除了代表榮譽，更是實力和能力的證明。
趙驚婉轉身，目光不經意掃到桌面，上面還有一枚單獨擺放的勳章。
是用透明的亞克力盒子裝的，
特別亮眼，特別乾淨。
她走過去，拿起詢問道。
「這個呢？」
賽圖瞥了眼，表情一頓，沉默幾秒給她解釋。
「那個不是老大的，是他爺爺的。」
是參加越戰的勳章。
洛津的爺爺參加過越南戰爭，是拿過勳章的老兵。
這枚勳章是他從國內帶過來的，
以前一直都帶在身邊，
賽圖疑惑，怎麼老大這次離開阿圖爾，沒有帶走這枚勳章？
曾經，他不了解洛津為什麼對這些榮譽如此不珍愛，甚至是厭惡。
當得知這枚勳章的來源，
他瞬間就明白很多東西。
整整一抽屜的勳章，
對賽圖來說是羨慕，是對榮耀的憧憬和嚮往。
但對洛津來說，他得到的每一枚勳章，
於他而言都是恥辱。
他厭惡自己的身份，
視這些榮耀為污點，不可觸碰的髒污。
這一切都源於他對自己身份的認知，他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過阿圖爾的一員。
更沒有認同過自己軍人的身份。
他從中國來，爺爺是參加過越戰的老兵。
而他，卻在為美國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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