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樣說,卻沒有鬆開他的手。岳寂唇角微翹,就這樣拉著他走到鼎爐邊。
老丹修看不得他們師徒膩歪,將一簸箕靈藥突兀遞到戚清手裡,拉著臉道:「開始吧。」
他打開抽到的丹方,瞧了一眼,臉上忽然露出一絲幸災樂禍。
「繕氣丹,綠級丹方,限時三個時辰。」
說到這裡,老丹修故意加重了語氣:「需要再溫一遍書嗎?可別連需要哪幾味靈草都記不清楚。」
這句話招來了其他人的眼神,不少人臉上浮現一絲後怕。
繕氣丹,綠級丹方里的高難度丹藥,有靈力空竭時迅速補氣之用,需要的靈草何止幾味,有將近五六十種,而且每一種煉化的時間、狀態都不同,靈草狀態稍有不對,就練不出上好的丹藥。
「幸好我沒抽到……」
「天啊,我下輩子都學不會這個丹方。」
「我弟弟前些日子回來說有個十幾歲才來考白級的煉丹師,莫不就是此人?」
旁邊的人竊竊私語,岳寂接過丹方,快速掃了一眼。
戚清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靈草名字就頭皮發麻,這人故意的吧?欺負岳寂頭一次來考綠級,想用高難度丹方嚇退他?
他臉色微沉,正要出頭,岳寂卻動了。
少年將丹方丟到一邊,點火,溫爐。
「白級就是白級,連控火都這麼生疏。」
有人忍不住搖頭。
戚清轉頭瞪向那人:「安靜,有點圍觀道德沒有?」
那人縮了縮脖子,不悅道:「嘁,瞧不起誰呢?這手法連我弟弟都不如。」
岳寂充耳不聞,全神貫注地調控著鼎爐內的溫度。
半柱香後,他以手心平展,覺得溫度差不多了,投入了第一味靈草。
青綠色的藥草遇火即化,化為清透汁水,未等落到爐底,便融作一顆指甲蓋大小的水珠,圓圓地浮在中間。
「好香的靈草味。」
先前說話那人驚訝地睜大了眼,此人瞧著控火生疏,竟能如此幸運,遇到了恰好的火候。
老丹修鬍子動了動,輕哼道:「不過如此。」
但隨著第二株、第三株靈草透進去,其他人臉色也紛紛變了。
一次可以說恰好,那麼兩次三次呢?
一味接一味的靈草被投入鼎爐,岳寂的手法越來越快,手指沒有絲毫猶豫,似乎一切都在心裡經過了最精密的計算。
鼎爐內溫度不斷變化,隨時有控制不住的風險,火候卻始終沒有攀過那個極點。
見此,老丹修呼吸越來越沉,目光也直直地盯死了鼎爐。
難道此人當真能……不,不可能,這才多久?
還是說,這人早就達到了綠級的本事,上次考核不過是在藏拙?
後面的想法令他心情稍微暢快了些,可還沒等他繼續深思,鼎爐忽然發出一聲輕微的爆響。
老丹修目光一凝,戚清的眉毛微微蹙了起來。
火候,不對勁了。
戚清的視線落到岳寂手上,少年的手腕正隱約顫抖。
這些日子,岳寂學習煉丹異常用功,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此刻的顫抖想來是過度練習後的疲憊。
儘管那顫抖十分輕微,卻依舊被不少人捕捉到了。
「完了,要炸爐了。」
旁邊人惋惜地想。
前面的靈草明明煉化的恰到好處,就這樣炸掉,實在可惜。
鼎爐爆響聲越來越大,一聲接著一聲,數顆靈草珠也逐漸出現融合的跡象。
戚清一手背在身後,悄悄捏起了法訣。
待會兒爐子一炸,他就護著岳寂後退,叫靈草汁炸那老丹修一頭一臉。
岳寂的臉色也嚴肅了些,饒是如此,他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依舊不停的往鼎爐投放新的靈草,似乎一點也不擔心鼎爐炸開。
還未到能成丹的時機,靈草汁開始融合。
老丹修捻了捻鬍子,輕蔑搖頭:「浪費了這些靈草。」
聞言,岳寂挑釁似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抬手一揚,將剩下的所有靈草一次性丟了下去。
老丹修立馬睜圓了眼,鬍子直抖:「你,你你你……暴殄天物啊!」
他急得立刻去撈,被戚清抬手擋了下來。
「考核還沒結束吧?」青年斜他一眼,嗓音不復溫和,凝了一層冰似的:「收手,站回去。」
其他人都被岳寂這一手操作驚呆了,他們恍惚的想,難道是此人眼瞧著成不了丹,所以開始自暴自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