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與京:「她能做什麼?」
裕永重複他的話,「她能做什麼?」
片刻後,他給出了答案:「她若有心,林家嫡女入局,潯國天驕亂戰,你季與京未必能一直站中心。」
聞言,季與京低低笑聲。
裕永問他笑甚。
季與京:「那我便等林家二姑娘入嶺東。」
回到家中,夜色融了墨,暗得發沉。
這一天過得跌宕起伏,身體早已疲乏至極。簡單洗漱過後,林青黛準備直接歇下。然而躺到床上,翻來覆去好一陣,她都沒能睡去。
明淺覺得好笑,她搬了張小馬扎,坐到了林青黛的床榻前,雙手捧著小臉一眨不眨地盯著嬌嬌人兒看。
起初,林青黛是背對著她的,過了會兒她翻過身,兩人的目光撞上了。
「……」
林青黛怔後失笑,「越來越沒規矩了。」
「明月,你說該如何罰這丫頭?」
明月坐在不遠處整理著近期各方送來的禮品,循聲看過來,笑著道,「奴婢聽小姐的。」
林青黛聞言,竟真的細細地思忖起來,「那……麓花節的宮宴,我們就不帶她去了。」
話落,明月都來不及反應,明淺就咋咋呼呼嚷開了,「那不行。」
「小姐欺負人。」
「奴婢方才就是覺得小姐翻來覆去的樣子絕美之中又藏了幾分可愛,這才搬著凳子坐近細看。」
「多看一眼,都是賺吶。」
「想這天下有多少英雄豪傑想看我們家小姐一眼,都沒機會。」
麓花節宮宴,去過的人就再難忘記。
美食瓊漿是基底,夜間,宮廷卻被各式花燈照得如同白晝。麓花在明光下盛放,嬌艷無匹,香氣馥郁。
美艷舞姬繞花輕舞,戲伶對月吟唱。
位高權重的肱骨大臣,風度翩翩的三甲進士,尊貴萬分的皇親國戚……眾人皆是華服在身,揚杯對飲間,眉眼有笑,意氣風發。
當然了,這些都不是明淺最惦記的。
麓花節宮宴,她最愛的就是餡兒是麓花漿和豆泥的透花糍。雖說坊間有不少糕餅店也做這個,但無一處能和宮中御廚比較。
又是一年一度,機會實在難得,怎麼著她都是不能錯過的。
如此,便只能「胡攪蠻纏」了。
林青黛和明月被她逗笑。
「我覺著我們明淺若是去茶樓說書,也能很好謀生。」
「誰說不是呢?」
「小姐,那麓花節宮宴能帶奴婢去了嗎?」
「不可以。」
「小姐。」
當濃郁霾色牢牢控住內廷,有黑衣人自偏寂處掠出,神不知鬼不覺。
亥時過,他停在了帝都最是繁盛處多樂坊。一路暢通無阻地去了第六層,也是這多樂坊的最高處,輕輕重重連敲六下,有清朗男聲從房內傳出。
「進。」
黑衣人進入,隨後將門掩實落栓。
「京哥。」
走近寬沉的黑色案幾,他朝著案幾後的年輕男人躬身行禮,面罩和帽子未
除,恭敬之意已是明晃晃顯出。
案幾後的男人竟是季與京,他和葉霄甚至先於林青黛一行人抵達皇城根下。
「不必多禮,坐。」
黑衣人尋了位置坐下,葉霄在他的對面。四目相對時,黝黑卻不失俊逸的少年咧嘴朝他笑。
黑衣人勾了下唇,同時摘下了面罩和帽子:「霄少,近來過得可好?」
葉霄:「若不用隨著某人奔波,那就好極。」
黑衣人低低笑了聲,也僅限於此,葉霄這話他不敢接也不知該如何接。
笑過,他望向季與京,「不知京哥急召,所為何事?」
他十四歲入宮,如今二十有二。八年過去,他早就在司禮監站穩了腳跟。可送他和諸子入宮的季與京仿佛忘卻了當年約定,他從未主動尋過他們。
今次,是第一次。
這讓他免不了去想,蓄勢多年後,嶺東將發?
黑衣人的心境起了波瀾。
在帝國權勢最盛的人身邊晃蕩,他所見都是尋常人瞧不見的。他比誰都清楚帝王權術有多殘忍,後不成後,諸妃覬覦那總是被擦拭得一塵不染的白玉鳳印。
江山未傾,核心已爛透。
他雖無家人,卻仍想護住嶺東,那是他的家鄉。
季與京:「季林兩家聯姻在即,我想林青黛毫髮無傷地走出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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