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祺。」
「奴才在。」
「傳孤旨意,將昭和郡主許與二皇子為正妃,月內擇吉日完婚。在婚禮舉行之前,沒有孤的允許,皇后不得踏出寢宮半步。」
帝王金口玉言,一出口便再無轉圜的餘地。
二皇子一再地朝帝王磕頭,面露慌張,「求父皇收回成命。」
「求父皇收回成命。」
「宋青梧,這是你的嫡子,你讓娶一個來歷不明的孤女為妻?」
吳瑩被氣得手都在顫。
然而帝王只是淡淡地睨她,「嫡子?」
「很快就不是了。」
話落,帝王起身。
二皇子跪著追出去,幾步後,被禁衛攔截。
銀光尖銳,他再往前,只得一個死字。
「父皇。」
二皇子悲悽高喊,罕見地帶了哭腔。
然而,不曾留住帝王決然離去的腳步。
二皇子身後,吳瑩因那句「很快就不是了」怔住,喪氣正一點點地從她的骨子裡往外滲。
*
翌日早朝,林言森罕見地來得最早。
他從來就是個溫吞性子,信奉的是流水不爭先當爭滔滔不絕。他早朝第一個到和太陽打西邊出來一般,大稀奇事兒。
周章平那批富貴閒人今兒來得也出奇的早,就像是為了見證林侯爺那罕見的早到。
一瞧見林言森,還隔了段距離,調侃聲就似浪漫開。
「哎喲,今兒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吧?」
「周兄,這會兒太陽還沒出來呢。」
「……」
「哈哈哈哈哈。」
吵嚷得很,但總歸是沒有任何惡意的。
片刻之後,周章平來到了林言森身旁,那胳膊肘子撞了下他,「今兒怎麼來這麼早?」
林言森悶聲道:「睡不著。」
周章平本想回說:你都混這麼好了怎麼還睡不好啊?你這樣還讓不讓其他人活啊?
結果話沒出口,他就想起之前林言森在朝堂上失聲痛哭的事兒,不由改了口,「因為黛黛還是霧霧啊?」
林言森:「都不是。」
周章平頓時來勁兒了,黑眸晶晶亮:「那是為什麼呀?」
林言森:「我等著看畜生被收拾。若沒人收拾,本侯來。」
周章平被林侯爺罕見的「氣勢洶洶」震懾,一時失了言語。
等了近一盞茶的工夫,帝王現身朝堂,喧囂一瞬消盡。許是昨夜鬧得太過不愉快,這會兒他的臉冷過尋常許多。朝堂上個個都是千年老狐狸成的精,觀帝王面色,當即決定今兒能不奏的事情就不奏,低調保平安。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隨著肖祺一聲喊,早朝帷幕拉開。時不時有朝中肱骨出列,奏報其管轄的事務。
耗時小半個時辰,一切告一段落。
帝王喚了肖祺宣旨,將二皇子即將迎娶昭和郡主一事廣而告之。
二皇子當眾接旨,然而他渾身上下尋不到一絲喜悅,甚至可以說是悲傷的。
朝堂眾臣一眼便看出他的心不甘情不願。
但細想,也能理解。
帝後唯一的孩子,這天下獨一份的尊貴,甚至有可能是未來儲君。他心悅林家二小姐多時,空著正妃之位,結果卻突然殺出個季與京。
「情」之一事上,他是再無法如願了。
再加之這昭和郡主雖然頂著個郡主的名頭,實則來路不明,沒有一點仰仗。未來,對二皇子註定是一點助益都沒有。
眾人心緒如潮跌宕,面上卻是一點沒顯露。
就在這時,林言森突兀出列,面朝二皇子,周正抱拳:「恭喜二皇子,祝願二皇子和昭和郡主婚後和美。」
他這麼一說,朝中眾臣紛紛開始賀二皇子。
宋雲瀾心中恨極傷極,可礙於帝王在早朝還未散,只能強顏歡笑。
然而一切還遠未結束,待到朝堂中恭賀聲淡去,帝王喚了聲,「章將軍。」
章將軍,名喚章全寧,位至兵部主官。
諸多戰功在身,在朝堂上是極有分量之人。
章全寧聞聲出列,朝著帝王躬身行禮,「臣在。」
帝王的聲音低而清晰:「傳孤旨意,封西部守將吳庭善長子吳文麒為嘉州州主,一個月後赴任;二子吳文乾封寧州州主,亦是一個月內赴任。」
帝王的言語未停,朝堂重臣心間已起巨瀾,根本無法抑制。
潯國四十八州,吳家一家占了倆。
再加上皇后和二皇子。
可謂滿門榮耀,一眼看過去強橫過任何一個世家。
可若細細思量,發現並不是。
嘉州位於極北之地,和西南之間隔了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