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為國一生老來都不得安生,甚至要白髮人送黑髮人,那都別活了。
「從現在這一刻開始,天韻城進入備戰狀態。」
……
九月十三日,帝都下了場雨。
不甚大,但持續了好幾個時辰,面上的坑窪開始積水。
閔裕安率隊入了城。
他和林青毓關係不錯,暗中派了人去林家說明了情況。
林家人知曉一切後,當時未顯。
給了兵士一錠銀子,又讓兵士給閔裕安帶了一袋金瓜子,說是感謝他們在嶺東對黛黛的照顧。
兵士連連道謝,隨後離開。
他一走,林家宴客廳一瞬喧熱。
最先嚷開的是林侯爺:「好個季與京,竟敢對本侯的乖寶耍威風。」
「本侯算是錯看他了。」
「不行,我現在就出發去嶺東把我的黛黛接回家。豈有此理,當我林家沒人了是吧。」
林言森這會兒是真氣了,放完狠話就搓袖子往外沖。
結果才走了短短一程,卓舒明輕聲說了句,「站住。」
林言森當即停下了腳步,沒有任何的猶豫。
只是嘴上還在戰鬥,「你別攔我啊?那可是我們的女兒,親生的。」
「我們護在手中養了那麼多年從未對她說過一句重話,他季與京算什麼,憑什麼?」
卓舒明冷冷地睨他,「憑什麼?憑他是季與京。」
他若不愛,就是嫁個公主過去又怎麼?
嶺東他的地兒,還不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就是帝王,也不會為了一個公主的幸福和他撕破臉。
但這個不是重點。
重點是,若黛黛真覺得委屈了她肯定會想辦法找人帶信回家。
女兒她生的,她還能不了解嗎?看著嬌嬌柔柔的,其實有主見不可欺,又聰明。這點破事,擱她那根本算不得事兒。
鬧成這般,定是有原因的。
「你們說,這會不是黛黛和小季聯手演的一齣戲啊?」
林言森:「……夫人為何會這麼想?」
卓舒明:「演給閔裕安等人看的,趕他們回帝都。季與京專橫,陛下就不會將這事兒算在林家頭上了。」
林青毓聽完,「妙啊。」
「說不定真是這樣。」
林言森:「那這只是猜測,萬一我的寶貝在嶺東受苦了怎麼辦?」
卓舒明:「你女兒比你聰明一百倍,你受苦她都不可能受苦。」
林言森覺得自己深深被冒犯了,「沒有我,哪來這麼聰明的女兒?」
卓舒明:「也就這點用了。」
「卓舒明?」
「我怎麼?我說錯了?」
林青毓見父母又要干架了,連忙打圓場,
「爹爹也是關心妹妹。若是實在不放心,我差人去嶺東瞧瞧。我親自去都行,去瞧瞧黛黛的藥物研製什麼進度了。」
「若成,真是筆長久以來錢的大買賣,還能惠民。」
這麼一說,卓舒明和林言森都滿意了。
這一夜,林家一如既往的安穩。
翌日五更天,林言森如往常一般進宮早朝。
卓舒明罕見地起身為他更衣。
林言森心有點慌,「夫人別這樣,我害怕。」
卓舒明嫌棄睨他,「怕什麼?我還能吃了你?」
「今兒若閔裕安說及嶺東的情形,你得像昨夜那樣憤怒,不要枉費女兒女婿把你從這事兒中摘出去的心意。」
林言森怔了一瞬,隨即笑道,「今兒必定讓夫人瞧瞧一品王侯的實力。」
卓舒明笑,「我等著瞧。」
林言森像往日一般進了朝堂,俊朗又鬆弛,仿佛不知道嶺東發生了什麼。
陛下還未現身,他就和周
章平等一眾老友閒聊。
無人知曉,閒聊時他眼角的餘光一直在大皇子和二皇子那邊。
如今三皇母子被帝王送去了泰新寺禁閉養心,四皇子素來不喜朝堂之事兒,太子之位,看起來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間的戰鬥了。
他倒是沒想到,大皇子在沉寂多年後竟又回到了皇城。
別的不說,他是懂帝王心的。謙和勤奮,只做事,沒有顯露出一絲想上位的痕跡。
帝王很少誇讚他,但林言森知道,帝王就喜歡這樣的皇子。
再來,就是四皇子那樣的。
思緒跌宕,林言森面上未顯半分。
他不管皇權更迭也管不了,但他必須保全妻兒和整個林家。
一盞茶的工夫後,帝王現身,帝威無聲無息氤氳開來。
「臣等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灼熱聲浪中,滿堂肱骨跪了一地。
泰寧帝凝眸看著他們,大手一揮,「眾卿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