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因作戰需要,季與京找林青黛要了人,他也是樂呵呵地跟了過來。
也幸好跟了過來。
不然這火急火燎的,上哪兒找能應對偏門毒藥的大夫啊。
「霍家果然陰狠,箭上有毒的,一般人遭此毒頂多撐兩日。」
季與京肉/身強橫又經陸老施救都耗了這些時日才清醒,此毒兇險由此可見一斑。
老大醒了,從新明顯很興奮,話多得很。
然而季與京只聽進去了那句「都第八天了」。
八日?
那黛黛應該收到平安信了?
再休息兩日,他便能回家了。剩下的事兒,等年過完再說。這是黛黛嫁到嶺東的第一個年,很重要。
思緒跌宕,季與京顯得有些晃神。
從新終於看出來了,話音戛然而止。
「……」
說了半天,老大怕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片刻後,季與京自己回過神來。
他對從新說,「扶我去外面坐坐。」
「透透氣。」
從新:「等著。」
話落,竟從外廳推了輛四輪小車進來。
「陸老說你有段時間沒法正常行走,讓我們給準備輛代步車。」
「怎麼樣?花了我幾兩銀子呢。」
季與京:「……」就這咋呼樣兒,哪兒像個身經百戰的將軍?
從新撐著季與京坐上了車,他推著車朝外廳而去。抵達,他去開了扇窗。冷風漫入,拂向季與京,他當真是清醒了不少。
還沒坐夠半盞茶的工夫,陳斯年和寧洛吉相偕而來。一進門就看到季與京,不由面露喜色。
「將軍,您醒了。」
「我這顆心吶,總算能安穩了。」
季與京看向他們,眉眼柔和,「辛苦各位了。」
陳斯年:「自家兄弟,說這話做甚?論辛苦,將軍才是最辛苦的。」
季與京笑了聲,「坐吧。這客棧,倒是不錯。」
「是啊,價格也合理。」
聊了一陣,寧洛吉忽然起身,面朝季與京跪下。
「洛吉做錯了事,求將軍責罰。」
季與京三人猝不及防,齊齊怔住。
須臾之後,季與京低啞開口。
「何事?」
寧洛吉:「洛吉自作主張,將報平安的信換成了求救信……」
被酷寒疾風搓磨了幾日,林青黛終抵孤雲城。
她甚至都沒下車,城門就開了。
只因今日守城的是從新那隊的副將,他在人群中發現了徐羨,親自走下城樓迎。
車輪碾過城樓的磚石,林青黛的心情漸漸趨於灰冷。這種灰冷,再與驚懼無關。
城內,也是遍布自己人。
何珂很容易就問到了季與京所在的位置,馬車朝著璟芙客棧而去。
抵達,林青黛下車。
客棧周圍的守衛認出她和徐羨,無不恭敬行禮,
「夫人,將軍,你們怎麼來了?」
林青黛冷著小臉,沒應。
徐羨看她臉色,暗道:今兒這齣到底是誰搞出來的?有病吧。現在該怎麼收場,他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路上這幾日,別說夫人了,他們這些跟著她奔赴孤雲城的人心裡也是難受至極。
「將軍在哪兒?」
守衛發現了不對勁,不敢再多話,如實道,「六樓,嘉水房。」
林青黛徑直朝著六樓而去,她的腳步很快,披風跟著盪,勾勒出一圈圈明晰的波紋。她一路扣在手心的一隻木盒時不時暴露在灼灼冷意中,那裡面裝的是那張從未顯世的藏寶圖。
她自嶺東來,舟車勞頓也不曾管顧,心中諸多惦念全都和季與京有關。也曾想過此事可能有詐,卻沒想過會如此荒唐。
當她站在那間名喚嘉水的房間外,聽到寧洛吉和季與京說話。
他說季與京傷重時讓他派人傳平安信回嶺東,他沒有。
他更是連同張祺遠做了場戲,引林二姑娘出嶺東,她手中可能有那張百年來從未現世的藏寶圖。
荒唐感消失了,憤與恨將她控住。
「何叔,破門。」
林青黛自虐似的聽完了所有,其間冷寂,宛若一樽冰雕。
何珂照做。
因心裡生出了怒,他這一腳頗用了幾分力。
一扇門,頓時四分五裂。
林青黛慢步走了進去,季與京側眸看了過去。
「黛黛?」
他不
由心慌,即便這一切真的和他沒關係。他下意識地想站起迎她,可身體裡的毒素至今沒能全然散去,雙腿根本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