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撤回口諭,將父王軍隊的糧草事宜再交回戶部。
隨後這位戶部尚書便是列明新的清單,指責兵部鋪張浪費,可前線打仗糧草宜多不宜少,急行遠征最忌亂了軍心!
冷元朝此舉,是想害死他父王嗎?
溫行川眸光冷下來,他猜不透冷氏族人想做什麼,再側頭看向心不在焉的冷元初,眉頭一沉,將手臂從姑娘懷裡抽回去,煩躁撩了把水面,自行潔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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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元初一直在思考,寧縣主說王府三月末才知曉婚事,也就是說從皇帝賜婚到成親,才一個月。
她是二月末離開紹興府,來到國公府便被要求修正禮儀,一刻未歇。
看來父親早就想把她嫁給郡王,真如家僕所言有所圖,可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連親王府都不放在眼裡,還能圖什麼?
以及,她被迫成為郡王妃,是不是占了旁人的位置?
想到這冷元初一陣惡寒,肚子再度痛起來,絞得她額頭瞬間拱出大顆汗滴,愈發舉不動溫行川的手臂,只得放在腿上,為他擦拭的動作逐漸停下來。
溫行川把胳膊收回時,冷元初並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聽見那不算和緩的水聲才回過神,素手胡亂纏繞身前的垂髫。
等肚子微微好些,冷元初立即起身去拿他的新寢袍,把它搭在屏風上後便走出湢室,避開蒸騰的潮氣能讓她舒服些。
溫行川沒錯過冷元初的任何動作,伴隨她離去,充盈的蘭香蹴爾消逝,忽覺一股無法言說的空落,但很快平心靜氣。
他今日截獲一封寄給她信,署名是冷元知,她的堂兄。
信里的內容讓他莫名不快。
沐浴完畢,溫行川換了那件淺雲紋蜀錦寢袍,走出來後坐在內室一書案前,翻開一策論研讀,等待冷元初沐浴。
冷元初躲在湢室泡了半天,絞乾長發時肚子又在作痛,緩了好久才磨磨蹭蹭走出來。可看到屋外忙碌的侍女身影,她一下子又緊張起來。
今日真的要圓房嗎?可這驟飢驟飽的一日,她連正常的站立都吃不消……
下腹一陣抽搐,冷元初實在難受得厲害,徑直鑽到被裡,窩成一團默默揉著自己的肚子。
溫行川這半個時辰莫名讀不下一行字,一直注視冷元初的一舉一動。
眼看著她穿著松垮的睡袍,就這樣打著哈欠躺到他們的婚床上,連頭髮都不知攏在身前,全傾散在他的蟒紋楠木枕上。
與他想像的妻子完全背道而馳。
他溫行川理想的妻子,應是單純善良,端莊有節,但冷元初實在是過於奔放,他第一次見識這樣的女子。
再想她姓冷,那此舉倒也合理。
她的父親為達目的從來都不擇手段,操控科舉賣官鬻爵,與那胡雍分庭抗爭搞得朝堂烏煙瘴氣,今日又想把他按在刀俎下?荒唐!
男人心底徹底升起焦燥,書從指尖跌落在案上,「咚」地一聲,讓在被子裡蜷縮一團的冷元初顫抖一下。
未幾,感覺到床榻沉了沉,姑娘的心驟然一緊。
此刻肚子絞著痛,頭頂的汗幾乎把枕巾打濕,她只能祈禱他不要再進一步。
長久的沉默後,正當冷元初緩緩鬆一口氣,下一秒,男人的手掌落在她的肩膀,一把將她擰了過去。
冷元初不知道滿臉眼淚的她落在溫行川眼中多麼狼狽,溫行川亦沒想到她期盼的這一日,會緊張成這樣?
無論婚前婚後,這小女子身體力行表明她盼著圓房,如今他已經來了,怎這顰顰怯怯,一臉藏不住的委屈?
想她比他小了近五歲,不應太過苛求。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一點點拆下姑娘松垮的腰帶,敞開的衣襟下漸漸露出青綠的小衣。
就要坦誠相見時,姑娘一句「痛」讓他沒了興致。
冷元初眼看著溫行川臉色晦暗翻身下床,再聽到湢室漸漸泛起的水聲,默默將衣服穿好,扣子全部系嚴。
仰面躺在床上緩了半天,終於感覺自己已經疼過了勁,到盆架處彎腰撩水好好洗了臉,回到拔步床先昏睡過去。
次日醒來時,早已不見溫行川身影。
她坐起來緩著疲乏,聽到敲門聲,沒說請進,由著門外胡嬤嬤尖聲說著:「娘娘,老身來取元帕。」
冷元初迷離的睡眼忽然睜開,昨夜未圓房,這帕子……
「且等一等。」
胡嬤嬤想到郡王強健之姿蛟龍之態,昨夜定是要這小女子累壞了,捂著嘴笑,沒再苛責郡王妃不願開門。
過了好一會,才見門微微欠開一條縫,白嫩的柔荑遞出一方摺疊好的元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