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佩蘭躲著人,第一次到假山給藏在裡面的冷元初端藥時,便被他攔住。
他知道冷元初要用避子湯,但佩蘭跪在他面前道:「這不是避子湯,殿下,這是能治好小姐的藥。」
太醫院治寒症的藥方都在他手裡,可佩蘭端的這碗,散發著奇怪甚至惡臭的味道。
溫行川追問後,佩蘭道:「這是冷二爺給的來自南洋的藥方,特別囑咐奴婢,一定給小姐用下去。奴婢知道殿下為小姐治病尋了很多,但奴婢想讓小姐試一試這個藥。」
溫行川看著佩蘭說話的堅決神情,想到冷元朔作為兄長能念及妹妹,出訪時還堅持尋藥,心中微微鬆動。
那日他讓佩蘭端給冷元初。
隔著假山,他聽到冷元初非常牴觸這碗藥,不是抗拒「避子湯」,而是抗拒這藥刺鼻的惡臭。
但佩蘭堅稱這是避子湯,誘騙冷元初捏著鼻子喝了下去。
事後他讓佩蘭把藥渣拿來,給了咸熵那才雲遊回的父親咸彥看。
咸彥分辨後道:「當年後宮有一嬪妃用雲南蠱毒殺了另一個妃子,皇帝恐怕是用這個毒對郡王妃下了手。
這個藥渣里老臣能分辨出一些來自潮濕雨林的毒草,但還有幾味,恐怕是那冷二爺在海外尋得。但老臣覺得可以給娘娘試一試。」
溫行川將信將疑,讓佩蘭就以避子湯為託詞安排為冷元初服下。
沒想到冷元初服下兩副藥後,手溫恢復很快,仿佛吞進一個小火爐一樣,推動氣血在每一寸肌膚、每一條經絡中快速運轉。
她驚喜不已,忍不住向佩蘭分享:「我感覺,每一片散落的生機在回歸!佩蘭,我又活過來了!」
只是此後冷元初總是在夜裡做噩夢,大汗淋漓間大喊大叫,哭著喊冷元知救她。
溫行川害怕這是後遺症,上門問過冷元朔。
「她兒時很苦,我沒有及時關注到,很慚愧。」
冷元朔為溫行川說過一些冷元初不記得的往事。
那時冷元初中毒已致失明失聰。九死一生之際,冷元朔驚聞此事,光速從廣州府趕到紹興。
與此同時動用他遍布南洋的所有人脈,打聽到滿剌加有一巫醫後,立刻帶著冷元初乘冷家最快的商艦前去,從死神的冰冷指尖硬生生拽出冷元初的靈魂,讓她死寂的脈搏重新跳動,留住她一命!
代價是奪去冷元初全部記憶,也不記得他了。
「但那巫醫自稱能力有限,十年了,才托人告訴我研製出最徹底的藥方。所以我這次率船隊出使西洋時繞了一段路,就是為了給她拿藥。」
冷元朔按了按外甥的肩膀,正視溫行川:「這藥還請殿下盯著她全部用掉,聽說不好喝。」
溫行川望著冷元初落淚的睡顏,不知她丟失記憶的那些年,到底經歷什麼能讓她日日跌入夢魘。
從前她總是甜甜睡著,現在卻是這般痛苦。可他無法替她做夢,甚至於這半載大部分時間,冷元初在入睡前不允許他靠近她床邊。
後來為了讓冷元初逆反式服藥,溫行川做了惡人,打破曾經說過的話,讓她乖乖臣服與他纏綿,沒想到懷孕來得如此之快。
溫行川問過府醫和咸熵,這三個月郡王妃的脈象極亂,都沒號出冷元初懷孕。
或許這個孩子,是來拯救岌岌可危的王府吧。
溫行川吻掉冷元初的眼淚,與她的夢囈對話,直到冷元初擺脫噩夢,才緩緩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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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溫行川帶冷元初入宮,府門侍衛通傳,冷元朔前來拜訪親王妃。
冷元朔走進敬靄堂時,正撞見準備出門坐馬車的冷元初。
冷元初看到冷元朔拔腿想跑,被冷元朔毫不客氣拎回來,「總是見到我就跑,我有這麼可怕嗎?」
冷元初鼓著腮幫生悶氣。
冷元朔看一眼在遠處站著的佩蘭,剛想問問冷元初現在身體如何,卻被冷元初突然的問話打斷思路。
「二哥,你是殿下的姨父,那你知不知道,殿下一直在尋一個秋姓的女子?」
冷元朔黝沉的臉色突然暗了一度,明亮的雙瞳盯住冷元初,讓她直發毛。
「尋她做什麼?」
冷元初嘆了口氣。
大概在八月底,她提出想要回紹興祭祖,被溫行川拒絕。
那時的冷
元初,以全王府乃至全首府都知道郡王有個心上人為藉口,要求他履行承諾。
「好,你若非要認為我有舊情,那你就這麼想。」
溫行川那日生了氣,與冷元初講話語氣很重:
「姓秋,一個女子,和你差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