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素手立刻被溫行川握緊,潤澤的指肚在那軟若膏膩的手背摩挲著,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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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行川閉目釐清各種線索,突然睜開眼,寸目不離他的妻子。
「你還認為朕要殺你嗎?」
男人不容置疑的話語惹得冷元初身子輕顫。
細細回憶,若溫行川真要殺她,早派小昉葉駿他們神不知鬼不覺…但那日侍衛們的態度她不是不知,確是用命護住了她…
思索間,她聽到溫行川再度咳嗽起來,抬起杏眸,看他臉色暗白,眼底不知不覺浮出一團黑。
握著她的那隻手溫逐漸降低,甚至讓她感受到了寒意。
是風寒。
冷元初立即起身,把她散在席上的黃皮子裘氅拿回來為他披好,再把火盆拽過來些,讓溫行川取取暖。
想了想,把早上出門時阿娘給她的這個燃著楓香的暖爐,放到男人落在膝上的手掌心中。
溫行川歪靠在榻邊的牆上,才拍了拍胸口費力緩出一口氣,盯著鎏金手爐上的梅花,須臾,把暖爐放到桌上。
他不想在冷元初面前示弱。
沒過須臾,男人再度把那芬馥的暖爐取回來,藏進羆氅。
冷元初看不明白他在做什麼,但她煩不得,見宗泐大師抱著經書而來,起身迎上去。
高僧擺手示意不必如此,他看出皇帝今日無心聽經,坐下為二位貴主添茶。
見趙大人躬身退下,高僧再啟口問道:「立公主為儲君一事,陛下可有遇到其他困境?」
溫行川撫摸著手爐,睨了眼聞著茶香的妻子,緩道:「沒有阻礙,年後就可定下來,和立後大典一起。」
冷元初手指一抖,把那清亮的茶湯潑到案牘上。
一滴熱茶濺落,在皦白的手指燙出一個紅點。
冷元初下意識咬起指尖緩解灼痛,被溫行川一把拽過手。
男人把席旁的藥匣勾過來,翻找到青草膏,為漂亮圓潤的指尖敷好藥。
「不要咬手。」
冷元初咬了下唇把手抽回來。
宗泐大師取了塊白布把桌面擦淨,見眼前的貴女對立儲一事有牴觸之意,替他這位學生多言一句:
「陛下自公主出生起就有這個想法。」
「這怎麼能行?我不同意!」
冷元初蹙眉而言,只覺荒謬。
溫氏王朝骯髒的一面她算是徹底見證過。若論因果,先帝先後罪孽深重,她怎能讓女兒留在這爛泥坑裡,替祖先償還惡業?
她還想著把女兒帶走後改成她的姓氏,讓兒女富足長大,她要給他們所有的母愛…
冷元初望向溫行川鄭重說道:「既然大師提及困境,想來這立儲阻力很大,民女勸陛下放下這個念頭。」
溫行川劍眉一凜,「緣何?」
冷元初道:「民女是熙安的母親,不想她承擔不該有的壓力。」
溫行川勾了勾唇,「你若不喜,可以入宮來約束朕,不給女兒布置課業。」
冷元初驚了下,瞪大眼睛,「你…她才三歲,你給她布置什麼課業?」
溫行川揉了揉太陽穴,閉目不言。
冷元初咬唇把他推醒,正言厲色:
「請陛下不要在我的女兒身上施加太多壓力,以及,我不會入宮做什麼皇后的,陛下還是另擇良宜立後封妃,民女會祝陛下子嗣綿綿……」
沒等冷元初說完,人已被溫行川緊緊箍住,大掌捏得雙臂泛起痛意。
「封后大典前,朕允許你在宮外住。」溫行川想起冷元知,眼底捲起戾色。
「朕給你時間,把舊情了斷。」
冷元初被他的眼神嚇到,心臟咚咚槌雷。
稍頃,女子垂下頭,纖長的玉頸落下幾縷纖柔的長髮。
「民女只是一個丫鬟。」冷元初低聲求他放下執念,「陛下何必如此執著民女?民女承受不住這麼大的福氣……」
溫行川心頭猛地一顫,旋即把她攬在懷裡,以手覆住她的面頰,輕輕撫摸。
「那是騙你的,你不是什麼吳氏,你就是冷元初。」
見懷中人眼中盛滿疑惑,溫行川無法講他本意是想殺掉冷興茂再嚇到她,只好道:「彼時,朕早知冷興茂會造反,是以出此下策想讓你與冷家分離,朕對你有私心。」
冷元初被他這番話震驚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