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行川永遠不想冷元初因他傷心落淚。可看著妻子因他起伏起情緒,他表面不動聲色,內心深處卻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意。
恰似在玉龍雪山之中就要魂飛魄颺之時,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那抹跳動火光的歸途告訴他:回家,她在等你。
溫行川輕輕捏著她柔軟的圓肩,思緒紛至他們才成婚那年的乞巧之夜,可以確定的是,那場刺殺目標就是冷元初。
可是,穗德錢莊為何要殺她?
宮變前,幽影沒有從冷元知這裡探出一句話,後來他抓住先帝和錢莊過話的前朝掌印史京海重刑拷問,撬開他的齒縫——
溫裕要穗德錢莊配合做局除掉胡雍和徽幫,做大東家的冷元知要十一歲的冷元初和李昭漪還有另兩個未婚女孩在銀票上印下短穗標誌。
後溫裕捅出夏伍德獻糧案,閘刀高懸在穗德錢莊之上,人人自危。
那時他認定,兩次對冷元初的暗殺都是溫裕所為,但史京海堅稱,先帝想要享受的是他親手殺妻、殺死冷氏族的快感,不可能對她下手。
鎏著銀穗標記的火銃、江寧分號慘絕人寰的爆炸、同樣服下瘴毒的乞巧夜行兇者和宮變夜戴著面具的怖兵……
溫行川忽然坐起來,傳太監備新水。
冷元初臥在龍榻上,怔怔看著小康子和一眾太監在楠木桶里傾倒牛乳,灑好花瓣,意識到她要在溫行川面前寬衣解帶後,立即拒絕,「民女告辭了。」
「朕還有事與你說,你先沐浴。」溫行川坐在案牘前翻找起快散架的卷宗,沒看冷元初一眼。
從前在抱山堂,他們有晨起沐浴的習慣,後來到了巴爾卡,西洋人遵照教義少洗澡,用香氛遮掩氣味,她受不了,與冷元知特意挑了河邊的居所,方便日日淨身。
冷元初聽到殿門再次從外鎖起,一時不知是太監狗膽包天還是溫行川早籌謀算計她,看來,只有把溫行川想做的事情都做了,他才能打開殿門放她走。
既來之則安之,她看到浴桶前有三重紗幔,抬手落下的同時,一件件脫去身上的束縛,輕盈堆疊在腳邊。
浴桶斜上方有一面銀鏡,恰能看到溫行川。冷元初踏進浴桶的同時,一眼不錯盯著溫行川的動作,見他正襟危坐翻書,端得一副君子模樣,將信將疑屈膝坐進桶中。
乳白的湯水將她不欲人看的玉體半遮半掩,冷元初一點點撫摸著,小心呵護她嬌嫩的胴體。
在池水泡到微微疲勞,她取了一旁的盛滿牛乳的銀壺,傾澆在肩側。
乳汁沿著女子柔曲天成的脊溝滑入池中,盪起一圈圈漣漪,隨即被更大的波浪蕩碎。
冷元初起身時用溫行川的寢袍淺淺裹住身前,靜靜等待小康子為浴桶換好溫泉水,隔著紗幔看向溫行川,不見一絲異樣。
用清水將身體和烏髮洗淨,冷元初再度出現在溫行川眼前,已經換了一身櫻桃雲錦常服。她本想靠在火牆上烘乾頭髮,被溫行川起身拽過來,抱在腿上。
「頭髮還濕著。」冷元初搡他,「會把陛下龍袍弄髒。」
「無妨,已經髒了。」溫行川薄唇擦過冷元初雪腮,從厚厚的卷宗中取出一頁,踮下腿示意冷元初看過來,「這個符號,有印象嗎?」
溫行川拿起的,正是鎏銀火銃的繪樣。
冷元初掀起眼瞼懶懶看一下,「這不就是穗德錢莊的標誌嘛。」
說完她倏然緊張起來,從前溫行川暗地調查錢莊的陰霾再度籠罩。
她蹙緊黛眉看向溫行川。「陛下為何要揪著錢莊不放?」
溫行川擰眉問道:「如果是你堂兄想要殺你呢?」
冷元初立即生了氣,「陛下一如既往喜歡胡言亂語。」
對溫行川那點可憐蕩然無存,冷元初掙扎著要下去,被溫行川死死按住臀側。
冷元初揚起手要打他,沒想他這次握緊她的皓腕,在掌心狠狠咬了一口,蔑道:
「這天下敢打朕的,怕只有你了。」
冷元初冷笑一聲,「陛下所為實在欠打,我寧願相信陛下有一天會殺我,也不會相信堂哥對我有一點坑害之心。」
「他在我心裡,是天下第一好的男人。」
一陣天旋地轉伴隨桌椅划過金磚的刺耳聲,冷元初再回過神,發現自己已經被溫行川掐著脖子按在案牘上,腰際硌在卷宗的木夾,瞬間痛了起來。
抵在鎖骨上的手扼得越來越緊,冷元初看到溫行川一雙好看的鳳眸,此刻卷著無盡的恨與欲。
冷元初握緊他手腕的同時,張開腿圈住他的勁腰,用眼神示意和嘲笑他,除了肆無忌憚占有她的身體,他還會做什麼?
溫行川低頭看了一眼,再抬眸的眼神已經平靜。
他鬆開手,死死盯著冷元初頸上紅色的掌痕,片刻,男人勾唇笑了下,捉住女子的腳踝蹲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