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起來,握著妻子的手腕回到船艙。
簡單的沐浴後,溫行川看到冷元初坐在孩子們身邊為他們講故事,眸光漸暖。
還以為她失憶會忘了孩子們,原來只是忘記他的存在了。
溫行川就這樣倚靠在艙門看了很久,直到冷元初抱著景程歪倒在床上睡著,熙安橫臥在床頭,抱著阿娘圓圓的腦袋望了他一眼,再笑盈盈進入夢鄉,才移步去了另一船艙。
「葉駿,備酒。」
靜謐的運河上,一國之君獨坐在只靠一盞紅燭照亮的桌邊,一杯杯飲著酒。
氣溫很冷,心也很冷。
連飲了五壇花雕,醉意闌珊的溫行川終於垂下了頭,幾個龍虎衛立在一旁推搡,任誰都不敢把皇帝手中就要滑落的酒杯扶好。
直到一個輕盈的身影擦著他們肩膀而過,眾侍衛定神,是那個讓陛下魂牽夢繞的美人趿鞋而來,自蘅元帝身後悄然覆身,捏去那隻昆玉酒杯提壺斟酒,一飲而盡。
溫行川向來敏感,指尖的觸感才消逝便猛然起身撞進美人懷中,抬起半醉的鳳眸仰視,又被美人捏住臉頰左右打量,謔道:「知哥哥什麼時候學會喝酒了?還敢背著我。」
溫行川無言,反覆思索這句話的意思,眼看著冷元初抱著酒罈子就要為酒壺蓄酒,急忙抬手阻攔,被她嗔了一眼。
不知為何,男人不再阻攔,縱著妻子一杯又一杯飲起濃香的紹興黃酒。
他從未見過冷元初飲酒,當然若是從前他是絕不允許妻子放浪在酒局,竟是不知她酒量這麼大,是個貪杯的小狐狸。
她該不會是在西洋應酬那些白皮子商人,不得不學會喝酒,學會虛偽與逢迎?!
溫行川劍眉緊驟,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燒,冷元知算個什麼東西,敢讓她拋頭露面吃這份辛苦!
冷元初喝到眼尾和臉頰泛著迷紅,突然向著溫行川大張朱唇,「啊——」
在巴爾卡難得清閒的夜裡,每當她這樣,她的知哥哥都會從報紙間抬頭,用叉子餵她鹹肉或是奶酪打發撒嬌的她。
溫行川微微愣神,舉箸夾了桌上的冷切水牛肉餵過去,冷元初一臉幸福地咀嚼咽下,而後摸出她的手札本,撐著醉若星河的杏眸對男人說:
「等我們到江寧府尋到伯母后,我想再去趟汶萊,聽說那邊的鮮花遍地都是,說不準能調出我想要的香調呢?」
溫行川忽然意識到,冷元初記憶恐怕亂回至來江寧的那艘帆船上。
再想到她與冷元知的感情堅若磐石,而她與他不過一年婚姻……
他喜歡她的可愛,但想到這些都是她對冷元知慣有的小家姿態……
低沉與認命的嘆息自男人的喉結傳來,這顆難安的心再被他們狠狠攥住,酸澀與不甘翻湧,似是醃壞了的青梅干,逃不過被丟棄的命運。
他唯有倚靠這重帝王身份留下她,可他還想得到她的心,那顆原本就屬於他的心……
冷元初一頁頁翻起她的手札,從中悄然滑落一張紙片。
溫行川搶先拾起,見是一朵叫不出名字的花,飽滿成串,是用西洋的羽毛筆,用最細的線條白描出來。
「這個本子翻太多次,都快爛了。」冷元初嘟嘟囔囔念叨著,把紙片從溫行川的手指搶走,醉眼掠過再塞到手札中,撒嬌道:
「這可是我這幾年最寶貴的心血,每一字每一圖都是我親筆而為,知哥哥,就答應
讓我放手做一把吧!」
溫行川聽著妻子嬌滴滴喚著「知哥哥」,喉結一沉,可還是保持平靜的語氣問道:「說來與哥哥聽。」
「好啊!」冷元初歡喜得奕奕閃光,翻到她最近記的那頁,用漢語讀起她在無數個深夜裡記下的每一個西洋字符:「目前來說我最喜歡的氣味應是鳶尾花與杜松混合,再加雪蘭根與胡椒……」
溫行川怕這廂太暗,起身為冷元初多燃幾支香燭照明。冷元初甜美的聲音未停,卻能準確伸手把那才擺好的燭台拉近些按在桌面,避免被一個浪濤掀翻,燒了她辛苦三年記下的事業。
侍衛們不敢多擾站在門外,艙內的溫行川和冷元初久違寧靜,似是才從南洋破浪而來的商人夫妻夜半對酌,野心勃勃要在大燕遼闊的疆域拓展一方事業。
雖是男人不願承認,可如今妻子能心平氣和與他講話,甚至流露出他最想見到的活潑天性。
讓他想起四年前在抱山堂,她喜歡把花園裡的海棠芙蓉還有那櫻花紫藤摘下來放在盅里,說是要做香膏,才搗幾下就開始嫌累,歪在一旁美人榻午憩。
那時他忙於緝拿冷興茂鮮少歸家,偶見笨拙的妻子這副貪懶又玩世不恭的模樣實在拿她沒辦法,把那藥盅帶到書房幫她搗成紅泥再送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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