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坐在小榻上,整理身上的袍衫,待整理後,江式微也已將那盞茶盡數喝光。
齊珩淺笑:「以後不要站風口了。」
江式微垂眸,點了點頭,隨後看向齊珩,雙唇翕動,欲言又止。
「六郎,我...」
齊珩聽到這一稱呼,心頭稍軟,輕應了一聲:「嗯?」
「沒事。」江式微搖了搖頭。
齊珩見她如此,已然猜出幾分,他道:「是不是盧家娘子和南家的姑娘求你來勸我?」
江式微欲掩飾東昌公主之事,只好點了點頭。
齊珩沉吟片刻,而後道:「你不必為難勸與不勸,我意已決,誰都不會說動。」
他若不查,對不起黃曄。
他若不查,更對不起那些希冀著一絲公平的百姓。
這一次,他要殺雞儆猴。
「南家與我有教養之恩。」江式微輕聲道。
「你與南家是私,但監試關乎國政。」齊珩神情淡漠,眸中原本的柔情也已盡數散去。
「妾知道了。」
「妾可以問,南祭酒會被判處什麼樣的罪麼?妾好...有個準備。」
「你還沒明白。」齊珩看了她一眼,隨後輕輕搖頭。
齊珩反問道:「你知道黃曄為何會死麼?」
「因為,他是平民,如螻蟻,上位者將他們不屑一顧,視為草芥,任人隨意踩踏摧折。」
因為是平民,所以微不足惜。
哪怕他有經世之才。
齊珩停頓片刻,又道:「可,千里之堤,毀於蟻穴。」【3】
「輕賤百姓的人,隨後也會被百姓輕賤。」
「因果只在日子的長短罷了,可我不願讓他們等。」
「我要還他們一個公平。」齊珩篤定道,眸中決絕,足以將那千里之堤所吞併。
熒熒之光,也會照亮那長夜。
就如同一道亮光,撕破那被世家長期籠罩的黑暗。
「錦書,上位者不該是榮譽,應是責任。」他一字一頓將道理與她說清。
江式微眼睫一動,無奈地笑了起來,她又何嘗不懂這個道理呢?
只不過當這些事真正落在自己的身上時,才發覺道義與私情,根本就分不清。
一邊是虛無縹緲的道義,一邊是血濃於水的至親。
如何選?
便是聖人,也未必分辨得清。
江式微沉默須臾,方含淚看向他,輕輕道出幾字:「我明白了。」
齊珩看見她眸中的水光,心中如被針刺過般,想說的話語再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