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你們這些人,一個個趨炎附勢,見太子受罰,就忙不迭另拜山頭,好啊,好得很!」
「來人,將散播謠言者帶上來!」
話音剛落,禁軍便押著幾個身著布衣的平頭百姓上殿,他們已經在大理寺刑部走過一遭,身上的囚服滿是血痕。
看清他們相貌後,與寧王素來親近的幾個大臣變了臉色,隨後刑部主事與大理寺卿同時出列,手中還有人犯畫押簽字的口供,並參寧王結黨營私,構陷太子。
魏春芳見勢不妙,趁著取口供之際,頻頻給寧王使眼色,偏寧王是扶不上牆的爛泥,硬是沒懂他的意思,反叫乾貞帝覺出二人端倪。
魏春芳轉身上呈口供與奏摺時,對上乾貞帝審視的目光,就知道這位多疑的陛下開始懷疑他了。
魏春芳愈加恭敬,將東西高舉過頂,「陛下,請過目。」
這些東西,乾貞帝早在上朝前就看過了,如今只是走個過場,他隨手一揮,讓魏春芳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一字一句念出來。
口供中交代了坊間流言如何興起,
奏摺上也捋出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皆與寧王脫不了干係,其中還有寧王賣官鬻爵,收受賄賂的帳本,這下人證物證俱在,數罪併罰,不僅被罰了三年俸祿,還要禁足半年,待解禁後就要遣送封地,無詔不得入京。
這下寧王再不敢幸災樂禍了,一直到散朝被禁軍押送回王府,他都不明白,自己不過是派人將姜元義與芙蕖的事傳揚出去,如何就惹得乾貞帝發怒。
淑妃得知此事後,跑到養心殿又哭又鬧,往常乾貞帝偏寵她三分,無關緊要的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日乾貞帝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對她的哭訴置若罔聞。
最後被驅趕出去,淑妃依舊不死心,在殿門外長跪不起,其實罰俸禁足,甚至挨一頓打她都不怕,唯獨遣送封地,淑妃死也不同意。
一旦離京去往封地,寧王就再沒機會爭一爭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了。
淑妃一跪,就跪到了深夜,乾貞帝不僅不肯見她,還罕見地詔別的嬪妃前來侍寢。
魏春芳領命離去,再回來時,幾個內侍抬著嬪妃的步輦停在一旁,那妃子昔日就與淑妃不對付,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炫耀的機會,刻意在她面前走過,在那嫉恨的眼神中入了養心殿。
皇帝臨幸妃嬪,淑妃再跪在殿門外就不合適了,魏春芳遣退其餘人,慢慢走了過去,蹲在淑妃面前,「娘娘,更深露重,您還是早些回去吧。」
正是清楚這對母子做事無腦,這些年魏春芳才小心幫襯,但凡有風吹草動,都會事先預警,便保了淑妃這麼多年榮寵不衰,淑妃同樣信任他,每次行事前都會過問他的意見,可她們這次打探陛下隱秘,散播流言,卻是瞞著魏春芳的。
魏春芳壓低了聲,「您若事先與奴婢知會一聲,或許事情還有轉寰的餘地。」
淑妃空洞的美眸緩緩轉了過去,看著魏春芳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她也滿肚子的怨言。
「今日朝堂之上,你為何不幫寧兒說話?」
魏春芳怔了半晌,反應過來淑妃在怪他,有些不悅,「陛下已對奴婢起了疑心,那種情況下,奴婢如何為寧王開脫?」
「本宮不管!」
淑妃忽的咆哮出聲,嚇得魏春芳趕緊捂住她的嘴,慌忙看下身後的養心殿,好在裡面已經有了床笫動靜,想來乾貞帝沒注意他們。
反正四下無人,魏春芳管不了那麼多,一手捂嘴,一手拖起淑妃往外拽。
不管平日裡淑妃如何囂張跋扈,到底是弱女子,掙扎幾下就被魏春芳拖了出去,到了宮門口,淑妃一把推開他,翻了個白眼整理衣裳。
正值深夜,甬道里沒什麼人,魏春芳不再低眉順眼,眼神晦暗莫名,「事已至此,耍性子是沒用的,倒不如安分守己,說不準半年後,陛下就心軟了。」
「可是這半年裡,寧兒遠離朝堂,屆時又如何與太子相爭?本宮辛苦多年,伏低做小的討好陛下,不就是盼著寧兒出人頭地……」
淑妃情緒激動,說話間,豆大的淚珠滾落。
她本就生得柔美,又依賴魏春芳,總會在他面前展露出柔弱的一面,而這恰恰擊中了魏春芳的心。
趁著四下無人,他嘆了口氣走上前,牽起淑妃的手,捧著她梨花帶雨的臉頰輕輕拭淚。
「放心,有奴婢在,定會讓娘娘和寧王殿下,得償所願。」說罷,順勢要將美人擁入懷中。
淑妃眼底掠過一絲厭惡,沒再像從前那般溫順,而是用力推開他,兀自往含涼殿的方向走去,邊走邊嗔道,「之前你就這麼說,這都過去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