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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自己被騙,遲淵當即回去拿劍,可看著昏睡在自己懷中的芙蕖,心頭立時湧起難言的酸澀。

他還沒有好好同她告別。

「來不及了!」

下一刻,葉蓉急吼吼闖進來,與此同時,山腳下的不由分說從遲淵懷裡搶過芙蕖,與宋鈺配合一左一右攙扶著,知道遲淵是勸不動的,她只能替他保全住妻兒。

臨走時,葉蓉停下腳步,回眸深深看了他一眼,「遲淵哥哥……保重。」

「且慢!」

不過轉瞬功夫,遲淵聲音變得沉重而沙啞,他三步並做兩步來到芙蕖面前,在兩雙眼睛的注視下,薄唇輕吻過芙蕖光潔的額,一顆淚水悄然滑落。

第73章 希望她要站起來

時值盛夏,分明是陽氣最勝之際,滾滾濃稠的硝煙卻迷了日光,讓大片大片的土地陷入一片灰濛濛的暗淡陰森中,一輛馬車破霧而來,車軲轆碾過土地,是浸潤過血肉的鬆軟泥濘。

宋鈺馬不停蹄地趕車,坐在一旁的玉珠看著近在眼前的屍骸,小臉慘白,直到馬車避無可避,壓過一截殘肢,玉珠再忍不住,掩嘴乾嘔起來。

「還是我來吧。」葉蓉撩開車簾,拽了拽玉珠的衣袖。

玉珠強忍著噁心,連忙搖頭,「這不行的……」

她是婢,葉蓉是主,儘管後來她伺候芙蕖去了,這一點仍沒有改變,怎好讓葉蓉一個小姐來駕車。

宋鈺看了眼天色,估摸著時辰道,「不用了,你們都進去,過不了多久,芙蕖就要醒了。」

此話一出,兩個女人緘默一瞬,默契地一同鑽到車廂里,此刻車廂正中央,芙蕖裹著一件滾毛斗篷,昏睡正酣,仿佛是應了宋鈺的那句話,葉蓉和玉珠剛坐定沒多久,便聽得芙蕖口中發出一聲輕哼。

芙蕖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冗長的夢,醒來後腦袋昏沉,然而鼻端縈繞的古怪氣味卻叫她瞬間清醒過來,她猛的坐起身,杏眸圓睜。

「遲淵!」

剛喊了一聲,就架不住周圍的氣味難聞,胃中翻湧起一股噁心,作勢要吐。

葉蓉立時端起痰盂靠近,小心安撫著她,玉珠則慌亂地尋找薰香,企圖將車廂內的怪味兒驅散遮掩過去。

芙蕖抱著痰盂吐了一會兒,才覺身子舒服了些,接過葉蓉遞來的溫水抿了一口,「我這是在哪兒?遲淵呢?」

「他……」葉蓉張了張嘴,「他、他有事忙去了。」她同樣是不擅長撒謊的人。

剛說完,就聽得外頭慘叫連連。

芙蕖當即要撩開車簾,被葉蓉阻止,「還是別看了,我們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

「不行,我聽到了!」

芙蕖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就要掙脫葉蓉的桎梏,好在玉珠也撲上前來,一左一右按住了她,此刻不得不佩服宋鈺的先見之明。

外頭的宋鈺已經加快的速度,馬車顛簸搖晃得離開,越是往前,慘叫哀嚎聲越是清晰,多是老弱婦孺的哭泣。

「到底怎麼了?」

芙蕖心急如焚,那哭泣聲太過哀痛,聽得她鼻頭酸澀,一顆心七上八下。

難道是北辰敗了?大家才會哭成這樣。

橫豎已經離了桑山,芙蕖是不能回頭的,葉蓉索性豁出去了,「是與姜國拼殺慘死的北辰軍,方才沿途的哭聲,是他們的妻兒父母。」

芙蕖眼皮一顫,本就蒼白的唇更是毫無血色,「北、北辰……真的敗了?」

不,不對,她昏睡之前,分明還見過遲淵,那時桑洲還是安全的,怎會敗呢。

「你昏睡了幾日,先前我們已經順著密道出了桑洲,可惜外出的關卡均被姜國所控,無法通行,我們不得不折返回去。」

葉蓉握著她的手,苦口婆心,「你腹中還有孩兒,你且冷靜,務必保全自身,再往前走,就是地宮了,到了那裡,一切就是安全的。」

這是葉憬留給他們的最後退路,倘若桑洲也守不住了,就讓他們帶著桑洲的百姓躲入地宮,只是這些說著容易,做起來卻阻礙重重,光是這一路為守城而死的士兵便不計其數,他們的家人妻兒瞧見了,如何不難過?

要想讓這些百姓井然有序的退入地宮之中,不是她和宋鈺兩個人便能做成的事,但葉蓉管不了這些,她只能保證護住一個芙蕖。

芙蕖腦中飛快運轉,約莫明白了,用力拍向車壁,「停車!停車!」

她拍動的頻率很快,外頭駕車的宋鈺以為她身子不適,下意識勒緊韁繩,停了下來,還沒等馬車徹底平穩,芙蕖便撇開葉蓉和玉珠,半截身子探出馬車。

當她的目光掠過眼前的一幕幕時,那種滿目瘡痍的悲涼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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