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未盡,在歡用食指抵住她的唇瓣,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無縈眨眨眼,疑惑地看著她。
「我知道姐姐想說什麼,但我有顧慮。」在歡垂眸,收回發麻的手指,不著痕跡地揉了揉,將心猿意馬壓下去。
無縈沒有說話,靜靜等待下文。
「我們高中還沒畢業,因為之前姓秦的所作所為,我們都備受關注,我不希望有污點落在姐姐身上,哪怕這個污點姐姐不在乎,也沒有多麼龐大顯眼,我都不想給外界半點指責姐姐的機會。」
在歡抬眸,認真地凝望著無縈,一字一句鄭重道:「我可以等,有姐姐在身邊,等待不會使我痛苦,只會讓我甘之如飴。」
所以她決定高三轉去京市高中,她離不開姐姐,高考後她會在京市找一所藝術院校就讀,晚一點難一點實現夢想又如何,比起與姐姐異地,時刻品嘗相思苦,總要擔驚受怕失去姐姐,她寧願當一個究極戀愛腦,事事以姐姐為先為重。
洞穿她的心思,甜蜜酥麻駐留在無縈心尖,伴隨著清晰的刺痛。歡歡深愛她,她自然極為歡喜,可同時歡歡為了她甘願捨棄自由亦讓她心疼無比。
她知道,歡歡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她沒有給予足夠的安全感,這份不安的源頭恐怕在久遠的曾經。她沒有記憶,不知「病根」具體是什麼,無法對症下藥。或許長久的陪伴,長久的愛意澆灌也能讓她的歡歡丟掉不安,但這「長久」期間的折磨苦痛恐怕不會因為她的愛減少,甚至有可能加倍,她的小狼崽會更加患得患失,更加卑微地乞求她的愛。
那麼她該怎麼辦?破而後立嗎?
不。且不說她根本做不到不愛,更無法為了所謂的以後去傷害現在的她,就說不論情況如何,是否符合自己的心意,她最終都會尊重愛人的選擇,而她的歡歡絕不會選擇「破而後立」,只會「既有病,那就一病到底」,「寧可苦樂相纏,也不願先苦後甜」。
無縈垂眸輕笑,已明悉自己當如何做。
你若喜樂,我便喜樂。你若痛苦,我便陪你痛苦。你若「病入膏肓」,我亦與你同病。
戀愛腦而已,我如何不能是?
「姐姐?」無縈沉默的時間過長,在歡內心深處的不安被勾出幾許,以至於她的嗓子乾澀,聲音略有點發抖。
無縈伸手將崽崽拉入懷中,一邊撫著她的頭髮和狼耳朵,一邊在她耳邊溫柔呢喃:「歡歡在姐姐這裡永遠都有任性的權利,為什麼不向姐姐撒嬌呢?」
聞言,在歡將姐姐抱緊,臉埋在姐姐的頸窩,嗅著姐姐的味道,不自覺變得軟軟糯糯。
「不想離開姐姐,姐姐去了哪裡不告訴我也不帶著我,我會很害怕……姐姐不要拋下我……」
當一隻酷崽放棄酷,那隻崽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脆弱得好似一碰就碎,急需愛她的人悉心安撫,澆灌愛意。
無縈心軟成一灘水,因愛而生甜蜜,因疼惜而生苦澀,她反省自己,怎麼能因為出去一小會兒,不想打擾崽崽上課就不告訴崽崽呢?害得崽崽這樣擔驚受怕,屬實不該。
她微微偏頭親了親小狼崽的頭髮,輕聲細語又真心實意地給予承諾。
「姐姐永遠不會丟下崽崽。以後姐姐去哪兒都會帶著崽崽好不好?或者崽崽去哪兒姐姐都會跟隨,姐姐會一直陪在崽崽身邊。所以崽崽不必擔心,更不必害怕,想去何處便去何處,相信姐姐,姐姐會有辦法做到兩全其美,不會有任何勉強,崽崽可以肆意任性撒嬌,姐姐會實現崽崽的願望。」
在歡眼眶發紅,鼻子發酸,哪裡會聽不出姐姐的言外之意,她想讓她選擇最好的路,她所顧慮的異地情況不會發生,她的姐姐會解決一切困難,她只要任性一點,向姐姐撒嬌就好。可是,這不成了困住姐姐的牢籠了嗎?她不想姐姐不自由,不想成為姐姐的束縛……
情緒如同過山車,一會兒被甜得飄飄然,自靈魂生發愉悅,一會兒墜入谷底,陷入無盡的掙扎。
掙扎到最後,她還是會選擇放手,她始終希望姐姐越來越好,自我意志永遠堅定,而不是被她綁縛在身邊滿足她的私慾。
就在她即將無力地放手時,無縈按住她的手,聲音溫柔而有力,語氣堅定又認真:「姐姐從未覺得崽崽的需求是束縛,姐姐是遵從本心地愛崽崽,遵從本心亦不想與崽崽分開,這怎麼能說是不自由呢?」
「可是……」
「沒有可是哦,姐姐又何嘗不想時時刻刻把崽崽綁在身邊,即使崽崽沒有這份不安,你去往何處,姐姐也會跟著去的,姐姐可忍受不了一點異地的辛苦。」無縈邊說邊帶著小狼崽的手移動到自己的胸口,胸膛內心臟律動的歡快節奏彰顯她的真情實意。
感受著那柔軟之下與自己同頻的心跳,在歡整張臉紅透了,腦袋暈暈乎乎的,像一隻喝了假酒醉醺醺的小狼崽。
她信了,怎麼能不信姐姐,她們像是擁有同一顆心臟,這顆心臟正在熱烈地傾訴無窮盡的愛。
……
緩了許久,在歡收拾好心情,把脆弱和破碎感收斂,重新擺上一張酷臉,除了眼睛略微有點紅外,沒有半點異樣,仿佛軟fufu的小狼崽是無縈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