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綢緞隨著她的動作後擺搖晃,優越的曲線延伸出極致的魅力與脆弱,失衡的張力在這靜止的一瞬完美凸現。
「咕嚕咕嚕……」氣泡不斷上涌,人魚將自己的肢體展開,優美暢然的動作,微妙的平衡,好似真的有海水在托浮著她,憐愛著她。
她開始追逐魚群,撥開海草,穿梭於怪石嶙峋之間,在這生命的最後一刻,失去嗓音的人魚無法歌唱,便用人類的雙腿在海中孤獨地漫舞,抒發澎湃的情感。
懊悔,悲傷,絕望,孤寂,平和,釋然。
遊動跳躍間,她原諒了自己的天真,接受了死亡的命運,被殘酷又溫柔的海洋懷抱,她的動作越來越緩,擺動的幅度越來越小。
最終伴隨著一道若有若無的嘆息,她輕飄飄落回海底,唇角含笑,在「咕嚕咕嚕」聲中生機消散。
燈光再一次暗下,海浪聲再一次沖刷耳膜,化作泡沫的人魚融入大海,大海一如往昔地幽深,包容萬物亦吞噬萬物,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只是沉入海底的女孩彌留之際的一場夢。
表演結束,現場一片靜默,直到第一個回神的人不自覺鼓起掌,其他人才記起呼吸,隨即掌聲雷動。
彈幕同樣清屏後飛速刷屏,密密麻麻的「莫曦」二字堪稱精神污染。
就連原本睡得香甜的顧在歡都被深海吸引,在「咕嚕」聲響起時清醒,看完了一整場表演,她十分平靜地對姐姐低聲說:「她應該會是這場選秀遊戲的優勝者。」
「歡歡不想贏她嗎?」無縈rua著小狼崽冒出來的狼耳朵,笑問。
顧在歡眉梢微挑,回答:「不,贏不贏毫無意義,有那爭強好勝的閒工夫,我為什麼不用在姐姐身上?比起聽外人稱讚,我更想聽姐姐……」
「叫」字沒有說出口,因為被無縈捂住嘴。
無縈瞥了眼不知何時躥到她們身邊的攝像師,露出禮貌又敷衍的微笑。
顧在歡則瞪了鏡頭一眼,坐正身子,若無其事地看向舞台,手指卻閒不住,和姐姐的手指勾勾纏纏,玩得不亦樂乎。
對於她們頗有分寸感這件事,攝像師和彈幕都很失望,哪怕老司機們秒懂顧在歡的未盡之語,也不能消除沒聽到正主親口說出來的悲憤。
僵持幾秒,攝像師退了,原因無它,出現了更吸睛的事情。
舞台上,導師們一致給莫曦A評級,韓易舟對莫曦大誇特夸,邀請她做他下一支歌的MV女主角,被莫曦相當不給面子、毫不委婉地拒絕了。這還不算完,莫曦沒有直接接受A評級,而是要挑戰夢晨娛樂的爾心萌,誰輸了誰就降級為B。
battle突如其來且不合時宜,畢竟A班現在沒有滿員,還沒到battle搶位置的環節,莫曦無疑是在沒事找事,明目張胆地挑釁大公司。
對此,節目組當然是——樂見其成,不怕練習生撕逼,就怕她們和睦相處。
四處遊走的攝像師紛紛將鏡頭懟向爾心萌,爾心萌龜裂的笑容迅速復原,她站起來沖鏡頭展現從容不迫的姿態,故作苦惱地說:「我不知道哪裡得罪了莫姐姐,但我願意接受挑戰。」
茶茶的,她粉絲就吃這一套,當下在彈幕為妹妹衝鋒陷陣,對莫曦極盡貶低辱罵,什麼「整容臉」、「老女人」、「騷浪賤」以及各種涉及祖宗親人的詛咒,可以說粉隨蒸煮,都沒什麼下限。
房管在節目組的示意下沒有立刻封禁,等戰火熊熊燃燒,彈幕呈現兩方不死不休的對抗狀態時才出手把罵得髒的封掉。
舞台上,莫曦與爾心萌分立兩側,謝青黛站在兩人之間,進行慣例的詢問。
「莫曦,可以告訴大家你挑戰爾心萌的原因嗎?」
莫曦意味深長地回答:「因為我想知道在缺少擁簇襯托的情況下,被過分粉飾,紮根於糜爛污泥的花能否獨自生長綻放,亦或者就此醜陋枯萎,呵呵,多麼有趣的實驗,您覺得呢?」
這話謝青黛沒法接,微笑著轉移話題,問另一邊的爾心萌:「爾心萌,對於莫曦的挑戰你有信心取得勝利嗎?」
「當然。」爾心萌的笑容肉眼可見的僵硬,謝青黛可以裝沒聽見莫曦的話,被惡意直接針對的她不能,尤其這biao子話裡有話,似乎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