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愛好虐殺美人的殺人魔僅僅是其中之一,還有更多的惡意在暗中窺伺,一旦確認蘇酥處於絕對弱小的境況,它們會忍不住出手,無一例外。
莫曦興致勃勃地看小兔子在恐慌的狀態下極力保持冷靜,看著她在發現無處可逃時一點點染上絕望,又因為想到她,努力鼓起勇氣對抗自四面八方湧來的惡意。
她顫抖著吐出「別過來」三個字,她攥著手上的魔石戒指,好像它能給予她力量,她漂亮的眸子盛滿恐懼,已瞧不見光芒,她的臉色慘白得仿佛已經死亡。
那個可以被開除人籍的生物仍在不緊不慢地逼近,它在欣賞弱小者的恐懼與掙扎,隨著距離越來越短,它逐漸撕掉偽裝的面具,顯露噁心露骨的欲望。
見狀,返祖魔內心的毀滅欲在燃燒,原本愉悅的笑容逐漸變得冷冽暴戾。
事情正朝著預想發展,實驗即將步入正軌,她不會讓它們傷害她的軀殼,僅會讓它們給予她精神上的絕望。
她想知道在安全感消失之際,蘇酥的愛是否會變成怨恨,無垢的靈魂是否會被污染,她是否會給予她最大的樂趣後曇花一現,迅速凋零,連她的收藏品都做不成。
魔期望著毀滅無垢,這毫無疑問,唯一的疑問是——魔冰冷的心因何鈍痛?
嘖。
莫曦的手沒入自己的胸口,捏了捏自己正痛苦叫囂的魔心,真是奇特,她一個返祖魔居然會感覺痛苦。
須知魔是負面的集合體,喜食惡,惡會讓魔愉悅,不會讓魔痛苦,不論那惡的來源是誰。
可現在她卻因為自己的毀滅之惡而痛苦,這種意料之外讓她愈加不安,似乎有什麼在失控,失控的同時又讓她感到無比喜悅與興奮。
人劫,誠如天道所言,確有幾分趣味。
至於這個實驗,到此為止罷。
一念起,籠罩蘇酥的魔氣如同一頭飢餓已久的野獸忽然暴起,吞掉了那伸出手即將觸碰不該褻瀆之人的三腿生物,咬碎了不大好吃的惡魂。
同一時刻,一縷魔氣從戒指鑽出,眨眼分作數十縷,飛向四面八方,一瞬間的功夫,這條僻靜小路更僻靜了。
蘇酥茫然地看著這些黑霧一樣的東西從她的周身和戒指冒出,迅速蠶食了那些落在她身上充滿惡意的視線,包括眼前的男人,他已經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兩秒後,飽餐一頓的黑霧陸續回到她身邊,或鑽進戒指上的墨黑寶石,或安分地環繞在她周身,實在的安全感安撫了蘇酥緊繃的神經與不安的心,疑惑隨之占據心神。
這些,是什麼?
她伸出手嘗試觸碰,碰不到,淚水不自覺地流淌下來,她明白了一件事,一件讓她難以接受,無法不悲痛憤怒的事。
她所信賴的妻子其實一直在關注著她,她就那麼看著她驚懼絕望,看著她被那些惡意包圍,看著她狼狽滑稽地找尋出路,明明可以瞬間解決她的困境,她卻沒有出手,而是惡意地想將她的精神摧毀……
她,有愛過她嗎?
哪怕在信任被打碎的當下,蘇酥仍是無法怨恨,仍是思考著這樣沒出息,這樣自甘下賤的問題,她一如曾經遇到無法輕鬆面對的事那樣蜷縮起身體,用眼淚化解一切痛苦煩悶。
她嘗試著用老辦法寬慰自己,莫曦可能只是突然起了玩心,她其實一直在保護她,她不會讓那些可怕的事發生,她只是和她開了一個玩笑,她是愛她的,即使那愛很少……
然而這一次,老辦法失效了,越自我寬慰,蘇酥越痛苦悲傷,甚至有一瞬間她想就此消亡,興許那樣她就能擁有憎惡怨恨的能力,而不是被傷害就只能哭,只能自我消化那些痛苦。
「蘇酥。」
熟悉的聲音在身前響起,蘇酥沒有像以往那樣抬起頭仰慕地看著她,她現在不知該如何面對她,她很混亂很迷茫,想質問又不知從何質問。
「你已經發覺了我的惡,知曉我對你的愛從不單純,你現在還愛我嗎?」
沒有安慰,沒有柔情,莫曦冷冰冰輕飄飄地問出這個問題,那不在乎的語氣化作一根錐子惡狠狠刺穿蘇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