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色昏黃,前面已無難民身影,只有滿地的血刺人眼睛。
昭無縈收斂笑容,看著這鋪滿地面的混濁血紅,有些為難,她是喜好乾淨的,這地*面除非飛過去,否則沾上髒血在所難免。
一旁的昭在歡見狀十分自然地將姐姐打橫抱起。
「歡歡,這樣你的鞋子會踩髒。」昭無縈無奈道,她想著乾脆用法術幫大地清理一下污濁好了,左右進了城估摸著也藏不住她們的玄異之處。
「沒關係,換一雙就是,姐姐會嫌棄我踩過這髒血嗎?」昭在歡明知故問。
昭無縈親了下她的面頰,柔聲一語:「歡歡怎樣我都心悅得緊,怎會嫌棄?」
狼尾巴歡喜地晃了晃,昭在歡唇角微揚,眸中光輝熠熠,道:「那便無礙。」
說罷,她抬腳正要踩上髒血,忽的幾隻公狗在母狗的驅趕下跑進血泊里,十分不情願地趴下了,趴了一豎排,強行在血泊中開闢出一條相較而言乾淨的路。
「汪。」領頭狗邀功式地叫了一聲。
昭無縈轉頭看去,見母狗群昂首挺胸、威風凜凜,不由笑彎了眉眼,溫聲誇讚,表達謝意。
見可愛的小傢伙們頗為歡喜,她本是要再夸兩句,結果還未來得及說話,一陣風掠過,母狗群已是離得遠了。
一隻酸酸的小狼崽若無其事地抱著她往城門口走,城門前的官兵盡皆低著頭不敢注目。
昭無縈眨眨眼,捏捏小狼崽的臉頰,調侃一句:「這微風怎麼是醋味呢?」
「許是城中近處有醋坊,左右同我無關。」家狼才不會吃野狗的醋!
對此,昭無縈抿唇憋笑,沒有拆妻子的台,不過被抱著進城到底是招搖,是以在城門口她拍拍妻子的手臂無聲示意。
乖巧的小狼崽順從地將姐姐放下來,又不由分說地同她十指相扣,將「黏老婆」三個字體現得淋漓盡致。
昭無縈自也樂意被她黏著。
兩人在大庭廣眾下終究保留幾分矜持,沒有做出過於大膽的事,她們見官兵不言不語不動,便迤迤然邁步入城。
待她們走得遠了,官兵才敢放肆地呼吸,互相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出同一個意思:哪裡來的大妖,真是嚇人,城主在這二位面前估計照面就得跪地求饒叫姑奶奶,嘖嘖,這喜宴城不會易主吧?算了,干他們這些守門官兵什麼事,誰當土皇帝,他們都只是守門的。
距離城門不遠的隊伍中,一個長相靈秀、眸光澄澈的姑娘挽著旁邊高挑女子的手臂,正歪頭好奇地看著城門處,準確地說是看那兩個進城遊玩的奇異女子。
看她們說說笑笑地游於肆(逛街),那些明顯有妖形的攤主緊張地賠笑奉承,且將原本大搖大擺展示的人。肉。人皮製品都收了起來,從心的模樣過於滑稽,將靈秀姑娘——嬴歲給逗笑了。
她不單自己樂不可支,還拍拍身旁人的手臂,說:「阿黑阿黑,快看城裡人,他們真好笑。」
被稱為「阿黑」實則該叫「琅墨」的高挑女子沉默地偏頭看她,一雙墨黑有神的眼仿佛會說話。
琅墨:我不叫阿黑,還有,我沒有你那樣玄異的眼,看不見。
「沒事兒,阿黑,等一會兒進城,你可以好好看看,這個喜宴城很大,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一定能讓咱們盡興!」嬴歲意味深長地開朗道。
琅墨:。
她們身後的難民聽了這話,不禁偷摸發出嗤笑,心裡想著:進城?想得美呦,一會兒就拿你倆獻祭,女人就該給男人當墊腳石。
嬴歲忽的轉頭,對面黃肌瘦的醜男人說:「閉嘴,你長得可真像只蒼蠅。」
「?」突然挨罵的男人一臉茫然,反應過來後怒火燒紅了臉,目露凶光,他和左右對視一眼,不打算等了,現在就殺了她們,反正也快輪到他們進城了。
見三個骨架子亮出血漬凝固的農具,一臉陰狠地盯著她們,嬴歲轉眼變成受驚小白兔,呲溜一下躲到剛剛轉過身的琅墨背後,僅露出小腦袋狐假虎威:「阿黑,上,咬他們!」
琅墨拔劍的手微頓,在把身後這隻一點不柔弱的嬴歲扔出去砸死他們和拔劍砍了他們之間猶豫一息,終究選擇了後者。
不是她捨不得,而是她還想好好活著,嬴歲這個恩人她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