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色跨入白色,祭司拖著長袍,在迷幻的LED燈光中踽踽獨行。
直到盡頭。
針孔鏡頭掃描後,智能AI響起歡快的電子聲:「祭司大人您好!祝您工作愉快!」
工作。
作為神職人員,祭祀、淨化就是工作。
門背後,指揮官早已等候多時。
他站在門口,雙手背在身後,「最近污染區能量不穩,辛苦您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聽到他粗糲的嗓音,指揮官明顯震驚:「您的身體……」還撐得住嗎。
肉眼可見的,詭異的黑色紋路又生長了起來,眼看著將要吞噬整張臉龐,祭司慌張地拉下帽檐,只露出一點下頜。
指揮官似乎習以為常,主動探了探他的脈搏,虛浮雜亂,糟糕透頂。
「您的情況不太樂觀,要是不行的話,我主動上報親王,讓下一任祭司提前接替您的職……」
枯瘦的手扣住指揮官的手腕,「不用。我還可以繼續。」
「那好吧。」他不放心地鬆開手,「對了,天啟學院的學生已經來了,我們已經安排人去接了,您要的那名學生也在。」
那名學生說的是酒時。
祭司心底的一塊石頭落了地,緊繃的表情終於有了緩和:
「好的,麻煩您了。」
「需要我們做些額外的安排嗎?」
「不用,根據你們的計劃正常安排就可以。」
「好。」
指揮官目送他走上淨化台。
這是類似露天鬥獸場的禁區,沒有觀眾席,只有圍成圈的斑駁牆壁,三米高的淨化台坐落在天穹之下,長長的階梯一路延伸,似乎在等待神邸的降臨。
長袍拂過黢黑的岩石梯,潔白的身影緩緩向上,步入穹窿。
祭司站在最高點,強烈的自然光傾斜而下,身影瞬間融化在光中。
指揮官悄然轉身。
「準備——!放——!」
命令蓋過嗚咽的風聲,強電流的滋啦聲響起,門打開了。
淨化台之下傳出地獄翻滾的聲音。
猛獸的嘶吼,陰鬱的長鳴,濕噠黏膩的咕嚕聲,一股腦地從地下竄出,饑渴地祈求解脫。
祭司閉上眼,魏然站立在聲浪上空,以一己之力鎮壓住不安的異種。
淨化,無聲無息。
直到憤怒的吶喊消減,困獸落入安寧,淨化台重歸聖潔的假象。
祭司站在那裡,悄然無聲,凝視著地底下的黑暗。
千百雙眼睛猶如岩漿一般,流淌著,旋轉著,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咚。」
最後一層閘門打開,白色的身影緩緩下墜,消失在穹窿之下。
白色被黑色蠶食殆盡。
猶如一場恐怖的夢。
「!」
酒時從夢中驚醒,驚恐地捂著嘴巴,生怕嘔出什麼東西。
「暈車嗎?」柏瑞安關切地遞上一瓶水。
他們剛剛搭乘飛行艦到達白塔邊緣,現在換乘著白塔安排的陸地艦,地勢起伏顛簸,難免有些不舒服。
陸地艦沒有固定座位,大家靠著艦壁,面對面席地而坐。隨行導師歐若坐在中間,背靠駕駛艙。
此時,所有人關注的視線聚焦在酒時身上。
七個晉級賽選手裡有五個都是老熟人,還有兩個,一個射擊牛人壯哥,第一次淘汰後心有不服,回去痛定思痛,帶著他的完美射擊策略捲土重來,誓要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站起來,最終如願在第二場比賽中一雪前恥,得到了晉級賽名額。
他叫什麼來著......
算了,不是很重要,姑且叫他壯哥。
最後一個,酒時第一次見,據說是院長塞進來的關係戶,名字沒記住,只記得大概是姓齊。
姓齊的關係戶身著黑色勁裝,一臉陰鬱地坐在角落裡,目光濕冷,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蛇信子,毒死她。
酒時逃也似地收回打量的目光,唇瓣淺淺地沾了一點兒水。
夢中悵然若失的感覺依然籠罩在心頭,久久不散。
「不舒服的話躺一會兒,好兄弟我的肩膀借你靠。」柏瑞安慷慨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蕩漾著一副「任君採擷」的蜜汁爽感。=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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