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言垂下眼,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重重放下。
想笑,卻格外勉強。
風聲簌簌,吹拂他的衣擺。
「這些年我庸碌無為,在外裝傻充愣,便是我娘都蒙在鼓裡,她恨鐵不成鋼時常惱我沒出息。全上京的紈絝我榜上有名,時常要鬧一通,讓別人瞧瞧蕭家子這混球又做了糊塗事。便是後頭我有了心儀的姑娘,我都沒法用碾壓周瑄那樣,國子監考核時把楚六郎壓下頭。」
他可以做倒數第一。
也可以做倒數第二。
國子監與他同級的共四百人。楚六郎時常在百名開外,可有一回超常發揮考了七十八名
但他沒法做那七十七。
沈枝意那麼傲氣。
「她倒會不嫌我無能,可我知,她不會看上我。」
便是他午夜夢醒難眠,都看不上自己。
「我苦,父親看在眼裡,如何不苦?」
「可我忠勇侯府無根基,你魏家為簪纓世家,如今卻剩你一人撐著,他為此更不敢賭。」
皇權就是天。
應乾帝手裡的命太多了。
無時無刻都在警告一眾官員,不可越界。
「空有一身本事憋屈了這些年沒什麼,但我也總想去爭一爭。總不能日後蕭家子嗣,也如我這般窩囊。」
蕭懷言眼裡的情緒越來越淡,再也沒了往日的嬉皮笑臉。
「可皇子就那麼幾個。」
「二皇子……」
被打斷。
魏昭冷淡:「那就是個瘸子。」
還是個一點就炸的瘸子。
蕭懷言:「四皇子應承倒是不錯,雖有些小心思但也無傷大雅,就是生母位低,沒能力也沒魄力。」
「你總不能把主意打在麗嬪腹中胎兒身上,且不說麗嬪私通,那孩子和皇帝沒有血緣,是男是女還不一定。」
蕭懷言細細分析。
「得好好思量。」
放眼看去,姓應裡頭可沒有合適的人選。
那不姓應的。
蕭懷言狐疑,視線在魏昭身上打轉:「不會是想自己上吧。」
這倒是合適。
上京裡頭,他信的過的只有魏昭。
魏昭懨懨:「不喜歡選兩個字的。」
蕭懷言:……
可都是兩個字的名啊!
想到了什麼,蕭懷言倏然站起來,做恍然之狀。
他試圖接受這件事,可實在艱難,手壓在石桌上。
「你莫不是想讓我上?」
「我很感動你看重我,也很欣慰這些年兄弟不是白處的。可不行,真的不行。」
魏昭看著他,沉默。
推辭的蕭懷言聲音越來越小。
他遲疑問。
「我是自作多情了?」
魏昭嘖一聲。
「是挺會往臉上貼金。」
蕭懷言:……
魏昭指尖摩挲著杯壁:「過幾日,找個合適的日子,帶你去見個人。」
「不對,你也算見過了。」
第353章 咽下這口氣不好嗎?
金縷軒是上京數一數二的首飾鋪。
虞聽晚是第二次來了,才下馬車,得了消息的劉掌柜匆匆從庫房出來親自迎。
她笑盈盈請虞聽晚入內。
「小的不知夫人今兒過來,快裡頭請。這幾日鋪子忙,盈利不錯,您可要看看帳冊?」
這是自家產業。
來往女客不少,生意極好。
「你去忙便是,不必管我。今兒過來也是和少府監的千金有約。」
虞聽晚這麼一說,劉掌柜有印象了。
「沈姑娘來了許久了,估摸著這會兒在二樓,小的引您過去。」
她邊走邊道:「昨兒剛從江南那邊進了一批貨,本想著這幾日將最好的挑出來給府上送去的,卻不想您竟來了。」
「有一對冰種金絲陽綠的鐲子,水頭足玉質細膩,夫人腕白,戴著一定好看。」
說著,有僕婦過來在她耳側低語幾句。
劉掌柜笑容一頓。
虞聽晚看出不對勁:「怎麼了?」
劉掌柜不敢隱瞞,可又怕惹她不虞,只低低道。
「太傅府的那位也在。」
顧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