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四目相對的瞬間,周竟率先撇開了目光,佯裝鎮定地開口:「小錦鯉怎麼樣了?」說著,便走過去,眼睛盯著魚缸里那條靈動的蝴蝶鯉。
「挺好,能吃能睡。」顧峯騰出空間方便周竟開門。
「呵,你見過魚睡覺?」周竟手上動作不停,熟練地按動密碼。
顧峯一臉認真,不緊不慢地解釋:「魚睡覺是靜止的,你得好好學學養魚,別到時候分不清它是死了還是睡著了。」
「是誰說的小錦鯉不會死的?」周竟話音剛落,手機突兀地響起,與此同時,家門緩緩打開。
「那要看誰……」顧峯的「養」字還在嘴邊打轉,就見周竟身形猛地一僵,愣在原地不動了。
「怎麼了?」顧峯心頭一緊,趕忙湊上前去,目光掃到周竟顫抖的手,心提到嗓子眼,還以為他又收到了極端粉絲的騷擾簡訊,便把魚缸放到了門口裡邊,毫不猶豫地從他手中奪過手機。
只見屏幕上,一個陌生號碼映入眼帘,簡訊內容只有簡短的一句話:[阿竟,我回來了]
雖說不知道此人是誰,但顧峯卻敏銳地察覺到,這個親暱稱呼周竟為「阿竟」的人,定與他關係匪淺。
「怎麼了?」顧峯將手機遞還給他。
下一秒,周竟接過手機,一句話沒說,緊接著,家門「砰」地一聲在顧峯面前重重關上了。
顧峯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臉錯愕。
片刻後,他抬手用力敲門,聲音裡帶著幾分莫名:「周竟?你開門?到底怎麼了?」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死寂般的沉默。
無奈之下,顧峯又掏出手機撥打他的號碼,可聽筒里傳來的只有冰冷的忙音。顧峯覺得鬱悶至極,他知道,發簡訊的這個人對周竟來說極為特殊,依他對周竟的了解,此人若非仇人,那大概率就是舊情人。
思及此,顧峯臉色微沉,給周竟發了條微信:[我今晚要回劇組......如果你]
想了想又把這句話刪除了,接著打出:[如果有需要,隨時找我]
發完消息,顧峯看了眼手錶,又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徘徊了十分鐘,才轉身離去。
飛機起飛,呼嘯著沖向黑夜時,顧峯望著窗外漸漸縮小的城市,思緒又不自覺的飄回到周竟。他很好奇,究竟是什麼人,能讓周竟情緒如此失控?
他又能找誰去問個究竟,然後腦海中突然閃過周竟為數不多的好友——陸驍,顧峯猜或許他知曉內情。
想到這兒,他下意識地攥緊扶手,心底默默期盼飛機能飛得再快一點。
而此時屋內,周竟坐在地上,背靠著門,他緊盯著手機屏幕,「趙子郁」三個字如鬼魅般從記憶深處鑽出,瞬間充斥他的整個大腦,以至於剛剛門外顧峯急切的敲門聲,都被他自動屏蔽了......
是啊,趙子郁回來了。
整整七年,周竟以為這個人早已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裡。他目光呆滯地看向地上的魚缸,小錦鯉在裡面自由地游著,而他的思緒卻不受控制地飄遠。
周竟記得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等他睜開眼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被綁在了床上,那時的趙子郁,不,應該說是趙醫生,端著早餐從門口走了過來。
他笑的很溫柔:「今天早上,我們吃魚好不好?」
周竟看著他坐在床邊,一手端著盤子,一手拿著刀叉,在他面前,一根,一根地把魚刺挑了出來。
接著他用刀叉緩慢地叉了一塊魚肉,遞到他的嘴邊。
「哦,我忘了,我給你撕開。」周竟看著他把自己嘴巴上的膠帶撕掉了。
「趙子郁...咳...你到底...想怎麼樣?」周竟已經很久沒喝水了,嗓子幹得厲害,嘴唇也裂開了,他說完就把頭偏開了。
「不吃?這可是我花了很長時間做的,你之前不是最愛吃我做的飯嗎?」趙子郁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掰開他的嘴,把魚肉塞了進去。
「你...咳咳...唔」周竟的嘴巴被堵住,不得不咽下這口魚肉。
「我們養了它這麼久,它能被你吃下去,也算是最好的歸宿了,你說是不是?」
趙子郁說完,不顧周竟此時的表情,依舊是一口一口的餵他,直到他把一整條魚全部咽下。
周竟此時的眼淚已經下來了,而趙子郁很溫柔地替他擦了擦。
最後把他的嘴巴重新封上,端著盤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