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鍾少英的控訴,年輕稚氣的馮知節會不自覺地在臉上流露出驚慌情緒,然而在官場上摸爬滾打數年的馮坤卻不會,只聽他高聲反駁道:「鍾公子,你空口無憑,不也是在打著拉人下水的主意嗎?」
但鍾少英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好不容易能揪到你這位太守的把柄,你覺得我會不留下實證嗎?」
眾目睽睽之下,他從懷中拿出一截拳頭大小的深藍色布料,然後走到身穿著深藍色錦袍的馮坤身前:「馮太守,敢不敢讓大家看一看你的袍子衣擺處有無損壞?」
「在看著你和馮知節走進牡丹苑後,我悄悄來到門外,在房門的邊沿放了一個釘子,當你開門想要離開時,你的衣擺果然被釘子刮到、因而扯下一小片布料留在那裡,我又故意發出聲響,讓你無暇顧及這一點匆忙離去,我則得以保留這個證物。」
話音落下,馮坤的面色頃刻間變得黑沉,他沒有按照鍾少英的話向眾人展示他這身錦袍的衣擺,但也無疑是變相默認了鍾少英的指控。
「既然這樣,也就等於你看到我們離開了房間……」
馮知節想要揪住鍾少英的供述來為自己的殺人嫌疑開脫,但鍾少英不肯給他這個機會:「不,你父親馮太守離開了,你沒有,我可無法為不存在的事作證。」
兩人再次吵得熱火朝天,但只聽到一籮筐廢話的李星鷺卻不得不站出來叫停:「這麼爭執下去也無濟於事,我看不如還是一一詢問——為了節省時間,就先請馮公子和常管事分別到隔壁的兩個房間候審吧。」
沒聽到自己名字被提起的鐘少英瞬間趾高氣揚,他飛了個得意的眼神給馮知節,又是引起一通目光廝殺。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一旁的金銘低下身段為私闖程翩若房間的事求情,卻被沈舟雲冷冰冰的一句話堵了回去:「你擔心的並非是私闖她人住宅的後果,而是不想讓我上報朝廷你探尋程家寶藏的事——無須多言,我不會為你隱瞞。」
此話一出,無論是金銘和秦宜寧這對夫妻,還是鍾少英、馮知節和馮坤,俱都露出了僵硬緊繃的神情。
而這種恐慌的製造者沈舟雲卻坦然自若,他督促提刑衛將馮知節和常譽分別帶至隔壁的兩間房候審。
「馮小姐。」
李星鷺原該立刻跟上他們,但她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把先前疏漏的環節補上:「方才宴會中途你獨自離席,有什麼原因嗎?」
馮坤等五人離席的目的很顯然,他們是為了找程翩若本人或是私自翻找她的房間以獲知寶藏的下落,但馮雅蘭、蟬衣和常譽這三個沒有與寶藏扯上關係的人又是為什麼離席?
「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我只是有這個習慣——歌舞過後,宴會就變成交際客套、互相吹捧的地方,我向來不耐煩應付這些,所以每場宴會我都會在中途找藉口溜走。」
馮雅蘭的答案很符合她的個人作風,鮮活、自我、大膽,也許在這個時代會被稱為『離經叛道』,但李星鷺卻從她身上找到久違的熟悉感。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