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上駕駛座時聽見他問了一句。
「本來正好也要結束了。」她繫上安全帶,握住方向盤發動引擎,「要不要我通知你哥一聲?」
「不用。」陳月江說,「別告訴他。」
「他這一周都沒給你打過電話?」
「打過一次,我沒接。」陳月江望著窗外倒退的街景,「他打電話無非就是讓我回去別跟他犟。」頓了一下,他平靜地說,「我沒跟他犟。」
陳月江如果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想幹什麼,那姜左也不會多說。
她嗯了聲,開始聊別的。
「你那天不是說不會參加嗎,最後怎麼回心轉意了?」
陳月江似乎是笑了一下,他轉過頭對姜左說:「因為你說你要給我買棟房子呀。」
姜左笑著,完全沒被他逗到,他才又撇了下嘴角說:「因為贏了有獎金。我們學校排球社水平挺高的,跟悅傳的人打,他們不是我們的對手。」
「你這腳還能上嗎?」姜左問。
誰知陳月江一點也不意志消沉,也不擔憂,他用著一種無所謂的語氣說:「趕不上就讓墩子他們再找一個唄。」
「那就沒獎金拿了。」
「我那天問過一個學長,」陳月江說,「他說他之前做過家教的零工,要是我有需要可以介紹讓我去。」
姜左聽完這話其實是有點意外的。
那天在底樓的院子裡,她確實抽著煙告訴陳月江,他如果最後真有覺悟大學四年都不要他哥的錢,那他就得自己能掙錢。
但不管怎麼說,陳月江也算是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他要拿獎學金要拿比賽獎金都很正常,但現在卻連出去打工這種事似乎都已經自己決定好了。
這就讓姜左挺意外。
他那天在床前抓著姜左的手說自己想了,想過了,看來不止是說說而已。
因為家庭環境的原因,姜左雖然比同齡人更早地步入了賺錢獨立的階段,但剛開始那會兒其實也迷茫過。
迷茫、不安、煩惱。
這是你開始
從一個無能力的小孩變成一個真的能自食其力的成年人的過程中必然會經歷的東西。
你會患得患失,你會惶恐,你會無助。
你會不知道到底怎麼做才能養活自己,你甚至會害怕你根本沒有能力養活自己。
因為你的身後沒有退路。
姜左已經不太記得自己那時是怎麼想的了,無非就是懷著一種大不了餓死的自暴自棄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