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手捻佛串,一邊閉目誦經。
沒制止,就是讓她說下去。
白氏心頭一喜,先對著佛祖雙手合十拜了拜,才道:「糖姐兒喜歡聽戲,咱們搭個台請人來唱,再挑個好的,送到那小子房裡……」
白氏笑了一聲,篤定道:「男人麼,哪會拒絕送上門來的肥肉?我聽說秦管家與他簽過七出契約,旁的秦管家能不計較,這淫..亂之罪,他斷然逃不掉。一個贅婿,還敢私自睡女人,就算糖姐兒護著,秦管家也容不了,到時候咱們只要推波助瀾,定能將那小子趕出去!」
趕走趙魚,宋星糖就又能任由他們拿捏。
錢氏睜眼,「他若當真是那坐懷不亂的君子呢?」
白氏一愣,嘟囔了聲「不能」,一咬牙,「那就給他下藥,萬無一失!」
錢氏垂眸想了想,又把眼睛閉上。
這就是默許了。
白氏喜不自勝,忙去準備。
「手腳乾淨些。」
「母親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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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青鸞,見過大小姐。」
來人一身暗色衣裙,站得筆直,宛如一棵松柏。
宋星糖見她就忍不住親近,探頭問道:「青鸞,是哪兩個字?」
「青鳥之意,取自『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宋星糖眼睛一亮,「你還讀過書哇!」
青鸞面色微僵,下意識抬眼看了一眼沈昭予。
對方冷颼颼的目光射來,青鸞縮著脖子低下頭,小心措辭道:「奴婢原先的主子教過一些,名字也是他取的。」
宋星糖好奇心旺盛,托著腮笑問:「那你原先在哪兒伺候呀?」
「奴婢……」青鸞想抬頭,又不敢,硬著頭皮道,「原先在京中一位王爺府中,後因主子發放不起月錢,奴婢就被趕出來了。」
沈昭予:?
「哇!王爺家還發不出錢嗎?王爺不是應該很有錢嗎?他這麼敗家?」
沈昭予暗暗磨牙,冷笑了聲。
宋星糖聽到動靜,奇怪地看他一眼,見他又沖自己笑,以為自己聽錯了。扭回頭,又問道:「那你是怎麼來到我家的?是魚魚把你找來的嗎?我瞧著你真親切。」
宋星糖喜歡這個新來的婢女,以後她又多了一個朋友。
青鸞乾笑一
聲,說道:「奴婢幼時被拐,早已無親無友,行至此處,發現貴府在招人,便想來試一試。」
她飛速瞟了一眼上首位的男人,此地無銀三百兩般道:「奴婢不是姑爺找來的,是看到貴府的告示,自己來的。」
「秦管家挑中奴婢,後來才被姑爺要來伺候大小姐。」
沈昭予又盯了青鸞一眼。
廢什麼話,言多必失的道理不懂嗎!
真操心!
好在宋星糖滿足了好奇以後,壓根不會深究這裡頭有沒有古怪之處。
她吃過午飯後看了會書就又困了,這一覺就睡到晚膳,又聽說轉日府上要來人唱戲,她來了興致,因此把轉日的功課都挪到晚上,提前學習,空出明日的時間好聽戲。
宋星糖沉浸在作畫中,有妙荷和李嬤嬤相陪。
沈昭予藉口有事,離開了小院。
一更時分,宋府樹杈上。
沈昭予蹲在一棵樹枝上,低聲怒道:「你說的那叫什麼話?什麼叫本王發不出月錢?!本王沒有那麼窮!」
青鸞蹲在他對面,垂著頭,委屈道:「但江行說您把自己的俸祿都給了邊關的將士們,府上發不出錢是事實……」
沈昭予惱羞成怒:「本王只是暫緩、暫緩懂嗎!不是一直欠了你們的!」
「……」
「還有你這站姿是怎麼回事?站得這麼直,一眼看去就是兵!還來自王府?你生怕別人懷疑不到你頭上是不是?」
青鸞老實巴交,眨了下眼,「您都能實話說是來自軍營,屬下怎麼……」
「你是婢女,婢女!不是本王的暗衛了!再說本王去軍營都是多少年前的舊事了?提一提怎麼了?你怎麼不說你幾年前還在死人堆里拼白骨挖泥巴吃呢?!」
沈昭予氣得七竅生煙,心道他倒了八百輩子的霉才碰上這些個笨蛋下屬,「你明兒就去把成王的過往事無巨細全背下來,有人問你就說是他府上的,別提本王!」
成王已經死了,別人想查也死無對證。
「好的,屬下遵命。」
沈昭予帶著一肚子氣,翻身下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