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惠子細聲細氣喚來四個兒子,每一個都比她健壯、高挑,顯得她更嬌小了,像極了一隻玲瓏的手辦,沒能長大的侏儒。
宋會長的眼角自二兒子面上掠過,三指握起筷子。
直到他夾起一撮辣豆芽放進嘴裡,朱褐色的嘴唇反覆摩擦、咀嚼,咽下豆芽,微不可見地點了一下頭。
負責伙食的廚師閉眼深深呼出一口氣,兒子們也得以動筷。
燈光下,長長的橢圓形飯桌直徑有近五米,把人隔得極其遠。
傭人們扮作木頭,滿廳的寂靜持續未休,變成一面罩子,將整棟房都罩住了,使燈光暗下去,透露出些許冷幽的氣息。
鬼氣森森的。
啪嗒,宋會長的筷子狀似無意碰撞上瓷碗,椿惠子立時轉頭,猶豫著吐聲:「阿遲你……最近與書雅小姐發生矛盾嗎?怎麼可以突然取消合作,又拜託哥哥向她施壓?」
「不是那樣的,爸爸,請容我解……」
「呃哼。」宋會長咳嗽,大兒子戛然而止。
「是京代的書雅姐姐嗎?我好喜歡她!」
「二哥也太任性了。」
發現沒受制止,雙胞胎滴溜溜轉動眼珠,一人接一句:
「怎麼可以跟京代做對?」
「把自己弄得這麼髒。」
「好狼狽。」
「聽說與裴野哥哥也打起來。」
「難不成是為了女人嗎?」
「噫嗚,好俗氣,爸爸的臉都要丟光了。」
沒錯,裴野,宋會長咽下米飯,再度用筷敲了敲碗沿。訓練有素的傭人立即端上熱騰騰的醬骨湯,——因為他喜歡,房子便24小時備好新鮮的熱湯,絕不允熙宋會長想要而沒有的情況出現。
取來一疊小婉,女傭抬手要盛,見他不悅地擺了擺筷子便迅速俯身退下,搬來一張椅子,放在宋會長身旁、飯桌彎角。
換成懂眼色的椿惠子上去,穿著一身繁重的和服,費力地紮起袖擺、身體筆直卻又柔順地跪坐在八角椅上,先給丈夫打一碗湯。
徵得眼神同意後又給大兒子、雙胞胎分別打了一碗,最後輪到二兒子。
「阿遲,請你……告訴爸爸,會向裴野少爺致歉的對吧?」
椿惠子是日本人,韓語並不流利,說到一半切換成柔柔的日語,才舀起一勺湯便被丈夫戳住雪白的手背,吃疼地翻轉手腕。
湯水潑灑下去,回到大碗裡。
「一定會與裴野少爺修復關係的,對吧?」
她又舀起一勺,重複同樣的命運。
「書雅小姐那邊,參加葬禮的時候好好表現一番……」
接連提出幾個方案都不叫人滿意,晦氣,女人就是沒用,來自大韓民國領土以外的就更不必提。
啪一聲,男主人的筷子堪比戒尺狠狠抽上女人的臉,女人側臉去哭,攏著皮膚無聲地掉眼淚。
湯匙摔得四分五裂,湯也撒了一地,傭人們趕緊跪地去撿去擦,宋遲然欲起身的動作被大力阻止。
陪伴沒落的貴族千金遠嫁海外的老女人,死死抓住他的褲腳,不惜用瓷片切割開他的腿骨,告誡他千萬不准輕舉妄動。
宋東然極小幅度地搖頭,椿惠子眼眸閃動,不知是淚亦或驚惶,她沒有去接他的手。躲開了。
倒顯得他無事生非。
於是宋遲然慢條斯理收了回來,那懸空的手指,重新坐下來。
而尊貴的宋會長終究不滿意妻子和兒子們的表現,終於肯親自上陣,沉聲訓斥道:「以為做財團夫人就能輕鬆混日子嗎?椿惠子,連兒子都教不好就該受到懲罰!自己去密室呆著,沒我的允許不准給她送飯,只能給水。」
「是。」齊齊應聲。
啜泣的女人起身鞠躬,邁小步離開。
「這就是你們的媽,懦弱。膚淺。除了能生兒子外根本一無是處,還有你。」
他面無表情,厭憎地皺起眉,「宋遲然,身為我的兒子,外人看來都符合法律的亞天第二繼承人,我是為什麼花錢培養你,又為什麼把你送去南明那種小地方?」
「不是做得很好嗎,壓制住那女人的血統、只發揮我流傳給你的優良品德和其他財團繼承人們打好關係,為什麼臨到關頭鬧事,難道想讓我更改繼承人意願,把你們母子五個都趕出去做乞丐?」
「你們也不例外,一群沒長進的東西,不努力就有的是人可以取代。」
他沒指明說誰,威嚴可怖的目光划過周圍,傭人們一個個撲通跪下去,磕頭,擺出識錯的姿態。
雙胞胎老練埋頭降低存在感,宋東然遲疑地考慮著,是否要說些什麼替弟弟打圓場。
假如要說,必須非常當心,一萬個謹慎組織言語。畢竟宋會長是一個極度高自尊的男人,無法忍受一絲一毫的悖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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