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箭射向了亭台樓閣,像一場箭雨,從遠處的天空中直射而來。
蘇清婉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場面,心驟然停止的瞬間,腦袋有片刻的空白,就在此時,忽然想到這樓閣之上有一處暗格,她想也沒想便朝著那處機關走去,而顧舟也在暗門關上的瞬間緊跟著走了進來。
他跟著進來做什麼,最好是被利箭射死在外頭,這樣就不會有人逼著她跳樓,逼著她去死,心底微微惱怒他跟進來的舉動,可卻也無可奈何。
黑暗中,她聽到對方厚重的喘息聲,大概是受了傷,她暗暗想,若是自己會武藝該多好,正好可以趁著他受傷之際再給他致命一擊,誰叫他那樣對她。
可也只是能那麼一想,她停頓了下,便順著記憶中的感應摸到了一個盒子,將盒子打開後,裡面是一顆夜明珠,瞬間裡頭敞亮起來。
蘇清婉這才看到他臂膀上流了許多血,又朝
著暗格內掃視了一圈,娘親那時候喜歡醫術,因此這屋裡放了許多本醫書,還有留下來的藥,自己從小就閒不住,總會磕磕碰碰,因此娘親的每個房間內都放有金瘡藥。
可想到他對自己做的一切,她便冷下了給他拿藥的心思。
顧舟忽而道:「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孤的命嗎?孤若是不防著些,早就命喪黃泉了。」
蘇清婉身形微頓,帝王之家無親情,眼中能看到的全是那個寶座,他能坐上如今的太子之位,想必經歷了很多場這樣的廝殺。
「若換成是你,你會不會懷疑?」顧舟忽然語氣加重,「所以孤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懷疑的人,寧可錯殺絕不放過,因為孤的軟弱只會帶給孤無盡的傷害。」
蘇清婉手上的夜明珠啪嗒一聲掉落在地,摔成了兩半,就像他們之間的關係一樣
顧舟看著地上破碎的夜明珠,「孤本想放你一命,可你卻自己往孤面前湊,你讓孤如何辦?」
蘇清婉壓抑著心口的難過與憤怒,仿徨而迷茫,憋屈的說不出話來。
「孤太了解越貴妃的為人,她不是輕易放手的人,她一心想要孤死,當年阿娘含冤而死,她隨意找了幾人作證,說孤不是父皇血親,是與人苟且偷生所出,所以孤被她毒啞打殘,後囚禁於冷宮,她是個為了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
說到此處,顧舟握緊了拳,強壓著心底濃郁的恨意,「蘇娘子若是不順從她的意,她便會害你的家人,或用家人威脅你,你讓孤如何相信你說的話。」
話畢,顧舟直直看向了她。
而蘇清婉腦中忽然閃過些東西,那年越貴妃確實用家人威脅過她,可她當時沒有在意,她那時覺得父親好歹也是堂堂尚書,而越貴妃乃後宮的妃子,手伸不了那麼長。
可此時忽然不確定起來,越貴妃既然威脅過她,是不是代表著她其實動了殺心,所以娘親的死或許不完全是病故,而是人為?
越想越疑慮,心忽然砰砰直跳起來,她不敢置信,甚至不敢往下想,可不是沒有可能,蘇家忽然的變故,而娘親死後她就被父親送去了女誡司,這一切的一切似乎並不是巧合那樣簡單。
她的心忽然間狠狠一痛,眼淚克制不住流了下來,如果不是巧合,那便是她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娘親,那個無私對待自己的人,那個心裡還充滿著期待,那個總站在這亭台樓閣之上眺望遠方,想要去外面世界走一走的人。
揪心的疼狠狠掐著她的心,宛若呼吸不過來,她捂住胸口,是她不懂事,當年不聽娘親勸說,不懂朝中局勢,只知道任性,所以這就是她的報應。
她不甘心地抬起頭來,眼裡是痛恨的情緒,強忍著淚水朝他看了過去,「殿下,能否給我一月時間,我定會將事情查明。」
娘親的死也好,下毒事件也好,她一定要想辦法查清楚,她一定要報仇雪恨!
顧舟沉默片刻後道:「行,孤讓你死個明白,若一月後你沒給孤一個答案,那麼你自己從這樓閣上跳下去。」
聞言,蘇清婉並未鬆氣,只是擔憂後面的事情。
外頭也終於沒了聲音,兩人出去後,才發現蘇適帶著府里的護衛在應敵,此時樓閣上到處插滿了箭,看起來極為狼狽不堪,而江鋒也帶著一伙人重新上了樓閣,「殿下,方才那些人就是在對面的那座樓宇之上放的箭,屬下帶人趕過去之時,人已經撤離了。」
顧舟看向那邊的樓宇,冷哼一聲,「那些人還真是時時刻刻跟在孤身後,想要置孤於死地,孤偏不如他們所意,給孤查清楚。」
「是。」江鋒應道:「屬下一定會查清楚是何人所為。」
此時,蘇適才走上前來,「臣來遲,讓太子殿下受驚了,您要不要去廳內喝杯茶,上些傷藥。」
顧舟看了眼他,並未領情,只是甩了甩衣袖而去,眼裡是不屑於理會的輕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