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後裴梓逸側身單手摟著他,聲音在一片寂靜的黑暗中顯得格外清晰。
「今晚怎麼發呆那麼久?」
貝恪沒說話。
他編不出合理的謊言,又不想說真話,乾脆逃避這個問題。
「我們不說這個了好不好,早點睡,明天還要早起上班。」
但裴梓逸卻不肯放過他,只說:「我印象中你早上九點半之前到公司就行,現在時間還很早,完全來得及聊聊。」
貝恪:「……改了,早上九點之前到公司。」
托索的固定打卡上班時間是朝九晚六,當然一定職級以上的管理層人員不需要每天打卡,但貝恪現在還不屬於那個一定職級以上的人。
而他並不知道,身邊的裴梓逸其實就屬於一定職級以上不需要固定打卡的人。
裴梓逸聽了這個時間後表示:「九點也沒關係,現在才晚上十點半,你從晚上十一點睡到早上八點起,還可以睡九個小時。」
貝恪:「……」
理由都被堵死了。
他此刻很想把被子蒙在頭上,表示睡著了什麼都不想聽什麼都不想說,但裴梓逸卻不放過他,湊到他耳邊呼吸擦過他敏感的耳廓輕聲問:「在想什麼?」
貝恪想躲,但裴梓逸的手摟著他的腰讓他躲不開,他有點不滿,小聲嘀咕著:「剛見到你的時候,我真的不覺得你會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
裴梓逸回答:「我從前也覺得自己不是這樣的人。」
貝恪震驚:「那你現在做什麼?」
裴梓逸沒有說話,只輕輕吻了他的耳垂。
這種溫柔最是致命,貝恪敗下陣來,主動輕聲說:「我剛才就是覺得……很舒服。」
男生清潤的聲音像是柳絮一般輕輕飄過,如果不是高樓層的室內格外安靜,裴梓逸甚至都無法聽到他的聲音。
不過幸好裴梓逸聽到,只感覺心跳很快,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貝恪把感覺說出來,最怕裴梓逸笑他,但裴梓逸並沒有笑,甚至好半天都沒說話。
他覺得對方沉默得讓人心焦,就主動問:「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能覺得舒服是我的榮幸,但你為什麼之前幾次就沒有想那麼久?「
貝恪表示:「不知道,感覺這種事情很難說,有的時候時間氣氛和心情到位,才會回味無窮。」
黑暗中似乎傳來裴梓逸的輕笑聲,隨後貝恪感覺到他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早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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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九點,貝恪準時入職托索,成為托索投行法務部的一員。
他先去HR那邊辦手續,領電腦和辦公用品,一通操作下來接近上午十一點的時候,終於來到自己的工位上啟動電腦。
電腦還在啟動時,他的組長白文洋就找過來說:「有個Vendor的合同要審核,發你了,下午兩點前給我反饋結果,鍾瑤會跟你說一些注意事項。」
「好的。」
貝恪一邊打開電腦登錄郵箱,一邊想著,看來是真忙人手真缺,自己剛入職還沒來得及適應,就要開始卷了。
白文洋發來的是一份被行政那邊的Vendor修改過的合同,改了不少條款。
他點開合同大致看了下,之後跟坐在旁邊工位上的鐘瑤交流一些注意事項。
鍾瑤大致說了托索改合同的幾條底線,什麼樣的絕對不能同意,什麼樣的可以考慮同意,說完後又跟他說:「供應商的合同都算很好改的,併購、股和債他們的合同才叫真的可怕,全都是坑,一不留神就要踩進去,之前我們組本來有好幾個人看這些合同,但兩個被抽調走去紐約那邊,有位大姐姐懷孕休產假去了,組長說我經驗不足不夠細心,看過的合同他還得二審。不過我看好你哦,上次談判就感覺你挺厲害的,從前維京應該跟併購那邊打交道比較多,估計你很快就要去看併購那邊的合同了。」
「……聽起來很複雜。」
這並不是什麼值得期待的事情。
想也知道,那些合同看起來得有多艱難。
投行在併購案例當中,多半做的是一個中介的職責,促成併購賺取佣金。
他們可能是買家的中介,也可能是賣家的中介,都只看投行服務於哪位客戶,但無論他們服務於哪位客戶,另外一邊的公司也會有自己的財務顧問,對方也會為自己的客戶爭取利益,在併購或者重組的條款中不斷設套,雙方過招就看誰旗勝一招,所以每一次合同條款都要不斷研究,生怕中套。
不過貝恪來之前就做好這份工作很有挑戰的心理準備,畢竟高薪不可能白給他,他要付出相應的勞動。
雖然可能是一個人干三個人的活拿一點五個人的錢。
中午十二點半,貝恪啃完合同,把修改意見反饋給行政那邊,準備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