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訾家的叔叔還待再說,忽然被從後推了個趔趄,一名婦人跑過來對他斥道:「你瘋了!怎麼能把家裡人賣了?小驕是大哥家唯一的孩子......」

男人猛地揮開她,「你懂什麼?我這是替他後半輩子做打算!」

林氏蹣跚跌倒,一雙年紀尚小的兒女緊張又害怕地鑽進她懷裡。

「行了,不必爭執,我們俞家也不是隨便收人的,你們讓開罷。」說話人正是穿棕袍的俞家管事。

叔叔聽他拒絕,猛地從地上跳起,一面叫嚷著一面攥住衣袖抬手就去抹訾驕的臉,「老爺,您再看看、再看看!」

訾驕立即去推他的手,拉扯間仍是被他捏著破布在臉上塗抹到幾下,酸腐的惡臭撲進鼻腔令人幾欲作嘔。即便對方的衣服也算不上乾淨,到底還是擦掉了許多他面上的黃泥黑土,露出與方才相比甚為扎眼的白皙模樣。

周圍眾人顯然未曾料及災民中竟還藏著有此般相貌的人,一時俱都沉默地看向他,訾驕甩開男人的胳膊,乾脆狠狠揩了一把自己的臉,那股惡臭才堪堪散去些許。

訾家叔叔殷切地望向領頭的棕袍管事,見他似乎還有猶豫,渾濁的眼裡突兀一亮,返身去抓埋在婦人懷裡細聲哭泣的女兒,「老爺家裡要是不缺隨從僕役,我還有個女兒,您帶去做個丫鬟也使得......」

「不要——」小姑娘悽厲地哭喊起來,將自己使勁塞在娘親的臂膀底下避開如鷹爪般探過來的手。

林氏驚恐地擺動雙腿向後挪,死死抱住自己的女兒嘶聲喊:「你別過來!」

男人惡狠狠上前兩步還待去抓,面前兀地橫過一道身影攔住他。訾驕隔開他與背後三人,音色寒涼道:「滾開。」

「你這兔崽子——」

他揚起胳膊作勢要打,斜刺里突然有家丁伸出棍子擋下他的手,一直沒有說過話的黃袍先生邁出兩步走至眾人跟前,對著被迫展露出真實樣貌的訾驕微微頷首,「這位郎君是有福的面相,可否告知生辰八字?」

訾驕微不可察地蹙眉,頓生出幾分不妙的預感。他沒有說話,被家丁攔下動作的叔叔卻很是討好地開口:「我知道我知道,我侄子出世那日還是我陪著我大哥在院外等的!」說罷直接報出了他的八字。

留長須的先生低頭以手指掐算一番,臉上帶出欣慰的笑意,「果真是個好的。」

他回頭走到管事的身邊,垂頭與對方耳語片刻,管事的面上神情逐漸顯得鄭重,目光再度投向訾驕的臉,思索後道:「此事非我能做主的,待我去向老爺回稟過後再做決斷,大師在此處稍候。」

他語畢便向前揮手,身後僕從嘩啦啦自兩側向訾驕一行人圍攏過來,轉瞬就將他們困在中間。管事的翻身上馬,即刻往城內趕去。

訾驕已然沉下心,緩慢地閉了閉眼,瞳眸中所有的情緒都隱晦地掩藏起來。眼下情景絕非是要將他帶回去當家丁僕役那般簡單,此時此刻最要緊的已經不是叔叔要賣他,而是俞家要買他。

掙扎逃跑已無意義。

小半個時辰後,馬蹄聲復又匆匆襲來,管事的衣角裹著塵土從馬背上翻下,先是與黃袍先生交代了幾句,而後走到訾家叔叔跟前,扔過去一袋頗為沉重的銀兩,肅聲敲打道:「這位小郎君往後就是俞家的人了,與你們再沒有牽連,你若願意便拿錢走人,日後不可再隨意提起、胡亂攀扯。」

「是、是,小的肯定不會亂說。」男人喜不自勝,急切粗魯地扯開錢袋去數裡頭的銀錢。

林氏難以置信地紅了眼,無助地仰頭望向站在自己前方的人,顫聲喚:「小、小驕......」

她懷中的兩個小孩亦忍不住嗚咽著哭。

訾驕方才便已料到最後結果,心底竟是十分平靜,他垂首看著婦人,片晌後輕聲道:「嬸嬸,想辦法從他手上拿到銀子就跑罷,他這樣的人,不會待你們好的。」

林氏身子一怔,通紅的眼眶裡掉下淚來,卻不禁定定地點了下頭。

兩人未再來得及多說上幾句,俞家的僕役一左一右來到訾驕背後,催著他走。訾驕此時不再似最初那般透露出反感與不願,反倒顯得安穩順從。

俞家管事繼續領著黃袍先生查看粥棚布置,期間還遇上幾個要將自己或家中人賣進俞家的,通通都被管事回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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