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舶沒能離開紫羅蘭氣息的包圍。
他的怒意全寫在臉上,兩次見面都是對方邀請的,可沒有一次得到應有的尊重,對方壓迫性的動作讓陶家舶全身透露著警戒。
「Relax」,派屈克沒有再越界,視線偏移到陶家舶的耳垂上,「懲罰是開玩笑,我對你的感謝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不見面的時候彬彬有禮,一見面就浪蕩耍流氓,陶家舶心中響起一句上海髒話。
「如果你真的想感謝我,可以取關嗎?我們不熟」。
冰冷的語氣並沒有阻擋對方侵略性的目光,派屈克痴迷地看著自己左耳的耳釘。
陶家舶根本沒心情琢磨這個陰晴不定的瘋子到底在看什麼,他狠厲的推搡,「你到底為什麼關注我的WI?給別人的生活帶去麻煩,戲弄我很有趣嗎?」
連續兩次高昂的控訴,派屈克終於關注他的情緒。藍眼睛有一絲疑惑,「我讓你很困擾嗎?」
「是的,非常」,陶先生語氣嚴肅。陶家舶自己都不知道,他生氣的時候瞳仁會更加清透,嘴唇染上一抹濃郁的紅。
「我不介意再增加一點...」,派屈克將尾音團在嘴裡,趁陶家舶沒聽清楚,一口含住他盯了一整晚的帆船耳釘。舌尖與銀製品碰撞,噼里啪啦過電一般繃緊的神經在冷與熱之間飄蕩。
「你他媽的死開!!」血氣方剛的少年人即使人在異鄉也容不得被多次戲弄,他一拳打在派屈克的左臉。閃身而過與對方拉開距離,登徒子沒防備,整個頭被打得偏向窗戶的方向。
陶家舶站在另一側,摻雜著怒意和狠厲的動作,呼吸急促。
昏暗的洗手間,白皙的皮膚上有些許血跡,光與影交織在派屈克的臉上,像幾百年前的吸血鬼。他舔了一下嘴角,轉過身對陶家舶說:「我不會追究你的行為,但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陶家舶快窒息了!
這是哪兒來的霸道,他以為自己是什麼老錢貴族,人人都要諂媚,接受他所有的輕視和浪蕩嗎?
資本主義的主要矛盾是私有制的矛盾,派屈克是不是覺得在英國土地上的任何人事物都是他私有的啊!
「我說了別碰我,我說了我不喜歡男人!你聽不懂英文嗎,是不是要我用中文再說一遍?」,然後陶家舶分別用普通話和上海話說了一遍。
兩人四目相對,氣氛有點歪。派屈克微蹙眉心,突然用中文開口:「上海話怎麼聽起來像是撒嬌」。
上海土著:?
「你會說中文?」,陶家舶怔怔地,因為陶家破產的事情他幾乎和同一批留子斷了聯繫,許久沒有在大英帝國聽到中文。他很沒出息地原諒對方一秒鐘。
「只會說,我還有一個中文名字」,陶家舶不想知道,但他出口是,「叫什麼?唐伯虎?還是李小龍」。
派屈克的眼神是明晃晃的鄙夷,他回答說:「裴淮年」。
裴淮年,陶家舶在心裡默念。淮與懷同音,懷年....這名字有一點點耳熟。
他本來想摔門就走,沒想到兩個不同種族的人會因為一句中國話,一個中國名字暫時止戰。
老陶家的院子裡有一隻土狗,站起來的時候有半人高。趁人不注意,真的會往人臉上湊。算了,就當被狗咬了一下耳朵吧。陶家舶使勁兒擼了擼頭皮,眉頭皺著。他非常不喜歡這種被瘋子在屁股後追著跑的感覺,今天必須做點什麼。
於是他點開app當著裴淮年的面,解除了與他的好友關係。
「作業做完,一拍兩散。」
裴淮年站在原地望著他,眼神比剛才清醒了幾分,「你高興就好」。
他推開洗手間的門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曖昧悶熱的氣息被衝散,裴淮年整理了下領口,從側面望去又是一副紳士的模樣。
陶家舶恨不得立刻離開這棟老舊壓抑的別墅,神經病!什麼貴族什麼老錢什麼紳士,全他媽是神經病!
陶家舶在今晚確定裴淮年是一個兩張面孔,並且對自己有「那種」企圖的瘋子!
他拿起書包就下樓,勞斯萊斯后座門已經打開,陶家舶當作看不見車旁的司機,面無表情地繞過車輛。裴淮年從後面拉住他,呼吸有點不穩,帶著急促。
「讓我的司機送你回家好嗎?」
陶家舶轉身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算了是他的仁慈,怎麼還湊上來煩人。
「我不...」
「那一拳也許不夠,送你回家當作彌補好嗎?」,裴淮年嘴角有些紅腫,他看出了陶家舶的嫌惡,像真的很怕陶家舶轉身離開又補了一句,「我坐另一輛車」。
有外人在的時候裴淮年始終保持著紳士風範,陶家舶打量著他,深藍色的眼眸里全是誠意。他看著裴淮年人模狗樣的,覺得畢業以後他能直接進皇家藝術戲劇學院當首席。
麻煩,如果不答應他們是不是要在門口拉扯一晚上?
好友已經刪了,以歐洲老錢和破產留子之間的差距他們今後也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他不想再看到這個「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