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力竭到再也站不住的高大雌蟲想要抬手摸一摸自己的面容,他似乎想要摘下臉上的金屬面罩,又似乎是想確認自己沒有丟臉到在阿緹琉絲面前落淚。
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了。
所以他便極力仰著頭去看阿緹琉絲,對方明明站在他面前卻遙遠得像在另一片宇宙里似的,他溫柔而迷茫地注視著支撐他苟活多年又最終親手取走他生命的雄蟲,小聲問對方能不能幫自己取下臉上的金屬面具。
他不希望以深淵裁判長的身份死在阿緹琉絲面前。
他的詢問是如此平靜禮貌,仿佛他與阿緹琉絲之間只是路上行走時互相點頭示意的陌生關係。
阿緹琉絲沉默著沒有說話,在極其短暫而又極其漫長的片刻過後,他冷漠地、堅定地、緩慢地搖了搖頭。
他沒有去看列昂的眼睛,因此也沒看到其中任何言語都不足以形容的徹骨悲傷,而這悲傷很快便隨著列昂·阿列克的死亡消弭於他的靈魂之中,這一次他終於學會了不再打擾,所以連痛苦悲傷都極好極深地藏在那句平靜無比的詢問中。
而那句醞釀許久的、遲到多日的生日快樂也最終沒有被他說出。
站在列昂·阿列克屍體前的美麗雄蟲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微光,所有曾在他心底熾烈迸發的深沉情感在這一刻得到了圓滿的答覆,他成功替佐伊擊斃殺兄之敵,成功擊殺教廷的深淵裁判長,成功收復礁湖星系。
至於其他的,早已和他沒有關係了。
第156章
「我早說過當初就應該把這個雄蟲宰了!」天使長加百列臉上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厭惡與憤怒, 「省得你們和聖父一樣被他蒙蔽,從礁湖星系開始南線全面淪喪,東線又有哈迪斯那個神經病, 兩面夾擊的滋味很好受嗎?」
切薩雷的心情並沒有比他好到哪裡去, 但尚且維持著基本的修養, 他擰著眉頭無語道:「你現在把葉菲烈尼殺了,只會讓我們在面對帝國時再少一道籌碼,除了泄憤沒有任何意義。」
加百列冷笑一聲,盯著切薩雷譏諷地說:「不愧是司鐸閣下,親哥哥死了都無動於衷。」
然而令他大失所望的是, 這句嘲諷沒給切薩雷造成任何傷害,後者在這句十分幼稚的攻擊面前連半點反應都懶得給, 轉頭就和騎士長商量起其他事項。
被無視的天使長無能狂怒地選擇離開聖蘭加城堡,跑到與天啟者部隊作戰的前線殺一批帝國軍泄憤。
「南線傷亡過於慘重,裁判所幾乎名存實亡,我認為可以做好大幅撤退收縮放棄南部戰場的準備了。」自從教皇死後,各條戰線的總決策權名義上移交至騎士長手中, 但來自教廷各個派系的軍官們給他找了不少麻煩,他已經強壓著疲意與怒火周旋多日。
「我們尚有不少主力聚集於東部戰線,天啟者部隊沒那麼容易突破潘多拉星,他們真正的目的是救出葉菲烈尼, 甚至這次南線圍殲後,帝國也傳來將其作為和談籌碼的意向。」
切薩雷聽懂了騎士長的言下之意,他思考片刻後冷酷地說:「長期據守東部確實也是一條可行的路線, 如果確定放棄南線,那麼撤退前不如送給帝國一個禮物。」
這句輕描淡寫的話語讓日後帝國軍在清理南部星系時受到了不小損失,直至諸神黃昏結束多年後的和平紀里, 甚至仍有蟲族為神教埋下的隱患而遭殃。
騎士長目光不變地同意了切薩雷的提議。
他或許會覺得這個提議過於殘酷,但卻不會為此有多少反應,就像他曾經覺得教皇對待葉菲烈尼的手段過於殘忍,但卻總是選擇聽從前者的指令一樣。
…
聖蘭加城堡的網絡架構達到超軍工級,從層級上分為由無數交叉子網構成的內網與採用動態密鑰的骨幹外網,在內外網與內網之間分布著無數嚴格控制訪問權限防火牆,幾乎沒有任何一台設備被同時授予所有訪問權。
內外網的S與IPS全部由智能系統接管,遍布城堡內外的監控巡遊器、城堡武裝警戒人員的通訊頻道,以及城堡內所有用戶都處於核心AI系統的實時監測分析下,任何流經這些頻道的信號波動都會被核心AI程序性地分析識別,與它攻擊資料庫中的海量模型進行對比,符合安全要求的才會被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