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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所謂的事故大概很嚴重,林思弦能看到門外車行道紅了一片。他已經在原地等了起碼一刻鐘。

等到他打算進門去找個能坐的位置時,他突然看到斜前方住院部的門口路過一個他見過的人。

雖然換了髮型,人好像也胖了一些,但林思弦還是認出那是陳寄的媽媽。

他驟然回想起來,之前姨父告訴他,陳寄姥姥做手術因為經費發生過醫療糾紛,就是在友誼醫院。聽說躺了兩個月後已經出院了,看這情況,大概是舊症復發又住了進去。

沒等林思弦反應過來,他已經抬腳跟了上去。

她走的樓梯,於是林思弦也跟著上了三樓,他看著她進到一個病房裡,是一個公共病房。林思弦隔著門縫看見裡面的情形——好像暫時只住了一位患者,陳寄媽媽在跟床上老人說話,旁邊還有一個扎馬尾的女生,看不清面貌,但不難推測是陳寄妹妹。

陳寄媽媽在給老人擦手,她擦得很慢、很細,很怕碰到不該碰的地方。桌上放了盒飯,塑料盒子半掩著,幾片青菜蔫蔫地貼在飯盒邊緣。

五天前的林思弦還計劃抽空去一趟陳寄家裡的雜貨店,復用那套曾用過的辦法,說一套跟營業執照有關的謊言來給陳寄施壓;甚至他跟到住院部三樓來也有這份想法,想藉機行事——林思弦才是能夠決定雜貨店和這個床位去留的人,憑什麼他要看陳寄的臉色?

但此情此景下,林思弦的計劃和情緒成了凍住的河流,無法流動也不能消融。

有人路過,風把河流吹散了。林思弦猛然回神,不想再在原地停留。但在他轉身前,陳寄母親已經看見了他,很詫異,但又立即轉為驚喜:「林同學?你怎麼在這兒?」

十分鐘後,林思弦跟她並肩坐在走廊左側。林思弦告訴她自己只是路過。

他們說了幾句沒用的,天氣,伙食,醫院環境。陳寄母親終於沒忍住問:「陳寄在學校還好吧?」

「他挺好的啊。怎麼這麼問。」

她略微笑了笑:「陳寄什麼都不跟我說,也不跟他妹妹說,問也問不出來。」

手機響了,是司機的電話。林思弦沒接,聽陳寄母親對著陳寄「好朋友」閒聊,講他們家曾經被幾個副廠長騙過,又講陳寄雖然性格冷淡但人不壞,家裡只有他一個男的,所有髒活都做了,明明討厭吃甜的,但因為妹妹喜歡吃,所以每次吃飯都會刻意吃幾筷子甜食,讓他媽媽下次能夠沒有負擔地再煮......

沒說幾句,到換點滴的時間了,他們兩個很禮貌地道別。

林思弦走回樓梯間,大腦里的河流洪水爆發,他一時間思緒萬千。

原來陳寄討厭說謊的人是因為這個。

原來貧窮的人晚餐幾道菜都得取捨。

原來有的父母即使被騙也能觀察出孩子喜歡吃什麼。

手機又響了,還是司機,這次林思弦接了。司機告訴他自己已經到了負一層的停車場,隨時可以出發。

「叔叔,你先停那裡吧,辛苦你去旁邊買個最貴的果籃,」林思弦說,「再買個好點的保溫的杯子,然後交給護士,讓她們送到316病房,晚上再送。」

掛完電話,林思弦便原路返回。走到第二樓拐角時,他只覺得後頸被一股蠻力扯過,像被人提了起來,他腳無力踉蹌兩步,然後被推到一堵牆上。力度不算輕,林思弦吃痛睜眼,發現提著他的人正是陳寄。

陳寄表情沒太大波動,但語氣很低沉:「你來幹嘛?」

林思弦推了一下沒推動,本想罵人,但思及剛才那番談話,語氣不自覺變緩:「你沒問題吧,放手。」

「有完沒完林思弦?」陳寄從高到低看他,「店裡的人不來了,你親自來病房了?你跟我媽說了什麼?我拒絕了你,你要不爽直接來找我,何必來這裡?」

林思弦懂了,因為他有「前科」在身,他的確叫過人表面關懷、實際施壓,所以陳寄誤以為自己直接去向他母親發號施令。

「你有病吧,」林思弦回答他,「我只是路過。」

「嗯,」陳寄說,「路過三樓,你腿挺長的。」

如果一個誠實的人會怎麼做?告訴陳寄,我原本有這打算,但我此刻同情你同時又羨慕你,我為討厭我的人發善心,結果被他掄到了牆上?

下輩子林思弦也說不出來。

「我腿本來就很長,」於是林思弦只用學來的話反擊他,「別人的事情,跟你沒關係吧。」

說完林思弦把他推開,頭也不回地下到停車場負一層。二十分鐘後,完成任務的司機回到車上,剛才擁堵的道路已經疏通,司機一腳油門,歐陸一路暢通回了亭水榭。

當天晚上,林思弦睡得很沉,甚至又久違地做了個夢,夢到河水湍湍,自己被扔入其中,胡亂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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