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周郎中,一家三口終於坐在了炕上,屁股剛挨上炕沿,褚夏「唉呀」一聲叫喚,嚇了江氏和香菱一跳,以為老宅又作什麼妖呢。
褚夏衝到一對箱子前,打開其中一個,從裡面抱出來四歲的妹妹褚香蓮。
小傢伙一動不動,褚夏探了探呼吸,發現小傢伙只是太困睡著了,這才舒了一口氣,把小傢伙平放在炕上,枕上枕頭,蓋上夾被。
江氏怕打鬥中誤傷香蓮,便把她藏在衣箱裡,用破布團塞了耳朵,哄騙她說捉迷藏。
這一鬧騰就到了半夜,竟然把小傢伙給忘了。
江氏檢查了下箱子,發現箱子因為年頭長,後面裂開了長長的裂口,剛好通風,小香蓮這才沒有被憋著。
江氏雙手合十碎碎念道:「謝天謝地,蓮蓮要是再出事,我就沒臉見你爹了。」
香菱的肚子突然一陣「咕嚕嚕」響,江氏忙說道:「香菱,你餓了吧?周郎中吩咐,用了瀉金方,要隔宿才能吃東西。」
香菱哪裡是餓了,她是憋的,轉身就往外跑,伴隨著「撲撲」屁響,衝進了茅房。
周郎中的「瀉金方」果然很好用,進了茅房就開始一瀉千里,等再回屋時,肚子明顯扁了一大圈。
進了屋,褚夏的腦袋上己經纏了一圈破布條,應該是江氏檢查了傷並包好了,江氏的臉也洗淨了血跡,當時看著血淋淋的挺嚇人,實際上只是眉骨被撞破了個小口子,傷並不太重。
江氏把香菱按在炕上,褚夏會意,出了房門。
江氏將香菱的髒衣裳脫下來,邊用濕毛巾擦被煙燻得黑黢黢的身子,邊檢查傷口。
看著黑黢黢的,裡面並沒有燒傷燙傷,最重的傷是屁股上的擦傷,無數的螞蚱口子,雖然疼,但絕對死不了人,明天結痂就好了。
江氏嘆了口氣道:「真是可惜了。」
褚香菱安慰江氏道:「娘,我皮糙肉厚,不礙事。」
江氏「嗯」了一聲道:「我知道,我是說褲子破的洞太大了,不太好補。」
「…」香菱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個假娘親,關心褲子比她的傷多。
江氏自然關心褲子。
農家孩子經常磕磕碰碰,小傷不斷,大傷偶爾發生,這都司空見慣了。
倒是衣裳不行,沒有替換的。
江氏補好了褲子,向香菱展示成果。
看著褲股蛋子上兩坨明顯的圓補丁,香菱窘了個大紅臉,自我催眠道:我是傻子,這樣穿才符合人設。
香菱把稍髒的中褲又穿回去了,她總不能只穿著褻褲面對褚夏一個大小伙子吧?
江氏把髒得不像話的外衣都用水洗淨擰乾,喊了聲「夏哥兒」,褚夏推門進屋,自然的接過濕衣裳,手裡隱約拿著一隻木釵。
江氏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吞了回去,改口說道:「
「晾了衣裳就睡覺吧。」
再回到屋,褚夏將兩隻破箱子並排放在地上,擺成一張臨時的床,褚夏就睡在上面,沒有褥子和被子,只蓋了一件夾衫。
江氏與兩個女兒,一起蓋那張破夾被,本來還有一張厚被,被香菱一把火燒了。
第4章 吐口水
第二天一早,香菱又跑了趟茅房,感覺肚子基本好利索了,己經有了飢餓的感覺。
想找江氏要些吃的,發現江氏悶悶不樂的從伙房方向回來,端著一隻大木盆子,裡面放著的,是一團生麵團。
「娘,怎麼了,沒做成飯?」
「你大娘說伙房占著呢。」
「是分家不讓用了吧?」褚香菱一語道破。
江氏如鵪鶉似的縮著脖子,沒精打彩道:「你大娘說的對,分家了,是應該分得清楚些,廚房在東廂房,歸老宅。」
「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香菱忍不住嘀咕著。
昨天分家時,在褚里正面前,褚氏答應的好好的,在二房買鍋搭灶之前,可以用老宅的廚房,現在卻反悔了。
褚香菱看了一眼茅房方向,笑得賊兮兮的:「娘,廚房在東廂房,歸老宅,柴禾垛和茅房在西廂房,是不是歸咱家?以後老宅是不是不能燒柴,是不是只能吃不能拉了?」
江氏被傻閨女的話給逗笑了,撫著傻閨女的頭笑道:「柴禾垛剩下的都是燒得半黑的柴禾,燒不好還冒煙,他們愛燒就燒吧;若是上茅房,你也千萬別攔著啊,那幾個狼崽子手黑著呢。」
褚香菱從江氏手裡接過面盆,笑道:「娘,我知道了!我都餓得前心貼後背了,咱今天早晨用陶罐子做疙瘩湯吧?」
江氏點了點頭,回屋去取裝水用的大陶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