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欺軟怕硬,嘴上說著大不了鬧大了,誰怕誰,真鬧大了,又不敢了。
更何況那少年所說,偽造符寶,要被殺頭,極具有震懾力。
男人抖了抖,片刻後,將那女孩推出去,「這次算你們走運,老子心情好,不同你們計較,我們走!」
「祖母!」
小娘子踉蹌了一下,連忙逃離,撲到老婦人面前,劫後餘生,兩個人相擁而泣。
惡霸們揚長而去,一路罵罵咧咧。
人群中,有人低聲吐氣,「他們走了走了,方才真是嚇死我了,我真怕他們一氣之下打人,這群無賴,什麼時候能有人懲治他們!」
江泠轉過身,那老婦人將孫女抱在懷裡,摟得緊緊的,臉上還寫著後怕。
他走上前,蹲下。
大家都知道他是誰,貪官的兒子,誰見了都要吐一口唾沫,可是出了這樣的事,又是他及時站出來,老婦人心里很複雜。
江泠低頭,解下腰間的荷包,他數了數,最後將錢全都倒出來,遞給老婦人。
「這……」
老婦人呆住,不敢接。
少年冷麵寡語,那些人走後,他就一個字都沒再開口說過,四周交頭接耳,都是在聊他,江泠充耳不聞,老婦人不動,他就將錢放在她面前的石階上,轉過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江家二房還沒落魄的時候,也有人在街上看到過陪母親出來置辦東西的三郎,素白衣裳,潔淨如新雪,長身玉立,沉穩似松柏。
親眼看到他不良於行的模樣,才想起那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了。
葉秋水與江泠的家在北坊最末尾的巷子盡頭,江泠要越過眾人才能回家,以往他每次與北坊的人碰上,都要被譏諷數落一番,但今日沒有人開口,巷子里很平靜,眾人面面相覷。
江泠回到家,給窗台上葉秋水種的花草澆水,做飯,吃飽後收拾碗筷,然後看書。
近來看的是《王禎農書》,書里詳細記載了許多農作物的播種與成熟時間,以及使用何種農具更有利於播種,農時知識融入了天文、氣象、地理。過去,江泠認為想要做一個好官,必須了解百姓的需求,尊重農時,如今雖然已經做不了官了,但他仍舊學得很認真。
白天將所有的錢都給那個老婦人了,江
泠沒有錢買新衣服,入夜,他合上書,點起油燈,坐在燈下將舊衣服剪開,腰線放寬,還可以勉強再穿一段時間。
芃芃不在,很不習慣。
江泠依舊每日給她曬被褥,葉秋水的小被子被太陽曬得暖融融的,充滿了春日的味道,等她回來,一定很喜歡。
第二日,江泠起來梳洗,拿上要用的東西準備出門,一推開門,一個老婦人帶著小娘子站在家門前,神色猶豫,大概是躊躇很久了,門前的草地都被踏平。
見他出來,二人愣住,有些想要逃跑,但腳下忍住,然後哂笑。
少年氣質冷峻,不苟言笑,老婦人有些犯怵。
江泠問:「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