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一下子想到十三歲的時候,父母離他而去,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留下,因為腿疾,昏沉的房屋,成了他的牢籠。
也是那個時候,葉秋水推開門,陽光隨她一起湧入,她蹲在榻前,抱著他說:「他們不要你我要你。」
葉秋水拉住他的手,江泠下意識要抽出,但被她緊緊握住。
「我們回家去吧,哥哥。」
葉秋水聲音溫和,掰開他扣緊的手指,「沒事的。」
冰涼的指節被包裹,捂熱,江泠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瞳仁里的暗火跟著跳動,明滅。
他沒再試圖掙扎,而是與她一起走出漆黑的巷子,步入萬家燈火中。
*
回到館舍,葉秋水關上門,將燈點上。
她拉江泠坐下,湊近些,看到他脖子還有臉頰旁都有撓痕,那形狀,像是被尖銳的指甲劃傷。
葉秋水心里很是生氣,今早那麼多人看到,宋氏自己倒是知道用幃帽遮著臉,可是一點也不管江泠的名聲,還在他臉上留下這麼顯眼的抓痕,這讓他上值後,旁人該怎麼想。
他們會覺得,是江泠做了虧心事,所以才會被找上門。
她轉身找來一盒藥膏,站在江泠面前,手指沾一點,彎腰,「哥哥,頭抬起來一些。」
江泠乖乖抬頭。
冰涼的藥膏貼到臉上,葉秋水神情認真,塗抹他臉上的傷痕,口中念叨:「都流血了。」
還好只是指甲,撓不出多麼嚴重的傷,這臉要是留下疤得多可惜呀。
塗完臉,葉秋水又挖了一塊,抹向江泠的脖子,她腰更彎了些,搭在肩後的長髮垂下,落在江泠置在膝前的手上,他張開手,髮絲滑過掌心。
江泠轉動眼眸,看著她,葉秋水認真地看著傷疤,沾著藥膏的指節按揉他的脖頸,近在咫尺的呼吸拂在喉結上。
江泠眼神一下子就變了,側過身子,抬手,隔著衣袖,按住葉秋水的腕子,低聲道:「我自己來。」
葉秋水抬眸,懷疑,「你看得到哪裡有傷?」
又笑了下,「還是我來吧。」
江泠如坐針氈,僵硬地梗著脖子。
片刻後,葉秋水直起身,蓋上蓋子,「好啦。」
她將東西放在一邊,在江泠身旁坐下,斟酌著問道:「哥哥,我今日……嗯說了許多話,有些衝動,我剛才想,周夫人畢竟是你母親,我是晚輩,我好像話有點太重了,還貿然插手了你們之間的事,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江泠目光低垂,說:「不介意。」
他聲音很輕,「我很慶幸,你能來。」
在他快被自惡淹沒的時候,她總能將他拉出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