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控制不住,連假裝也做不到。
馬車駛過繁華的街道,穿過小巷,聽到潺潺的流水聲,江泠掀開帘子,葉秋水已經下馬了,將韁繩遞給迎來的僕人,她率先走進去。
江泠的同僚送來了許多賀禮,江暉連連擺手,看上去很不好意思,「這才只是通過了省試,還有殿試呢。」
葉秋水手里也提著幾副上好的筆墨紙硯,遞給他,「那就先提前恭喜五哥。」
江暉靦腆地笑,「我收下了,借你吉言。」
冷清的院子裡終於熱鬧起來,僕人在門前放了一串鞭炮,家中鮮少有這麼和諧的時候,沒有爭吵,只有喜慶,席上幾人也說說笑笑的。
大多時候是江暉和葉秋水在交談,江泠只偶爾應兩聲,他不說話,江暉就費盡心機將話題往他身上繞,江泠才肯多說幾句。
過幾日,四房的人要過來探望江暉,江暉打算在外面重新租個院子,省得江家的人跑到江泠面前礙眼。
吃飯的時候,他提起這件事,葉秋水隨口道:「正好,我前幾日相中了幾處院子,可以帶五哥一起去看看,就在西市。」
「行啊。」
江暉笑了笑,「那就麻煩葉妹妹了,我也不好一直賴在三哥這兒。」
他一直待在江泠同葉秋水的家中,太礙眼了些。
二人就著買院子的事深談,江泠的神情卻突然僵住了。
看院子,為什麼要看院子?
他抬起頭,看向葉秋水,神思恍惚,想到一個答案,心漸漸沉了下去。
吃完飯,葉秋水去門房旁餵馬,順便消食,她捧著一捆馬草,聽著馬兒咀嚼的聲音,微微出神,眼前忽然一黑,有人在她身後停下。
葉秋水回頭,江泠看著她,袖中的手緊緊握住。
一個站在屋檐下,一個立在庭院當中,明明只隔著幾步遠,卻是一個在陰影里,一個在月色下,黑白涇渭分明,就像二人現在的關係。
葉秋水不知道他怎麼突然過來了,還一言不發,她抿了抿唇,正要問,江泠卻毫無預兆地開口。
「為什麼要看院子?」
葉秋水怔然,好半會兒才意識到,自己隨口同江暉交談時說的話,竟被他從中捕捉到了不對的地方。
江泠整個人陷在陰影里,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的聲音淡淡,語氣也平靜,可是只有江泠自己
明白,他感受到自己已經快要撐到極限,他依靠所有的意志力,才能忍住此刻不爆發,偽裝出平靜的語氣詢問緣由。
葉秋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本來想要等找好了院子,要搬走前再告訴江泠,但他卻提前察覺到了。
沉默片刻,葉秋水輕聲道:「我想在西市盤下一間院子,住在那兒離鋪子也近些,方便。」
江泠說:「現在這個地方,離西市不是也很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