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時聽解衍說完,兀自琢磨了一會,隨即點了點頭,覺得這人蠱惑人心的功力還真是爐火純青,連她聽了都覺得有寫像那麼回事。
而更令她意外的是,她與解衍的疏遠其實也就才幾日,這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就在二人疑似產生齟齬的這個空檔來了,可見對自己的動態之關注。
白惜時坐於書桌之前,直直看向男子,「既然他都將我所做之事告知於你了,那你為何還要來找我?」
舉薦文章這種事,白惜時平時就是讓解衍多寫寫,然後她挑了幾份謄抄呈了上去,不過這事她確實沒有和解衍多提,一來她覺得解衍聰明應該能猜得到,二來總提也覺得沒必要。
但沒想到,倒是可以被人曲解成霸占功勞,極盡利用,而且聽起來也很合理,符合她在外頭不是什麼好人的名聲。
解衍目光清明,「我來,自是想提醒廠督留心此人。」
白惜時:「此人是誰?」
「自言是御前伺候的一名桂公公,囑咐我若是想通了,三日後可再去此次相邀的茶樓。」
白惜時很清楚,御前並沒有一位姓桂的公公,此人當用的是化名,此舉,也不過是為了挑撥離間,策反解衍。
一邊思索一邊用手指輕叩著桌面,白惜時問男子,「你不覺得咱家是在利用你?」
「不是。」
解衍回答的很果斷,繼而眸中帶了星星點點的笑意,「廠督此舉,是關心。」
他知道白惜時的用意,以這種方式將自己的文章呈至皇帝面前,相較直接舉薦,雖然來的要慢,但更穩妥,也更易讓皇帝接受。
天子享受主宰之權,刻意舉薦往往懷疑另有所圖,反而隱晦讓他察覺不對,對方才更有興趣探究。
白惜時對皇帝,對人性,都很了解。
不過解衍用詞也很微妙,用的不是「提攜」,不是「幫助」,而是「關心」。
「關心」這個詞,聽在白惜時耳朵里多少有些彆扭,就好像……兩個人很親密一般。
聽到這也不用手指叩桌面了,白惜時覷了解衍一眼,「行了,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他哪隻眼睛看見她關心他了?
白惜時:「沒其他事便回去吧,身上淋濕滴的我書房一攤水,趕緊回去換身衣服喝碗薑湯。」
「是。」
解衍這回沒有再逗留,頂著一身濕衣濕發回了房,待沐浴完畢換好一身乾燥的新衣後,便聽見屋外的叩門之聲。
清雋的男子推開房門,髮絲因尚未來得及擦乾還隱約透著水汽,送東西的小丫鬟只看了一眼,便紅著臉低下頭來。
不是面對白惜時,解衍又恢復了一貫的矜冷寡言,「何事?」
小丫鬟將托盤往前一送,「公子,這是後廚做的薑湯,吩咐給您這裡也送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