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敘冷漠拒絕:「你別想了。」
說完把背心毛巾、牙缸牙刷一股腦的丟進搪瓷盆里,回到宿舍麻利的穿上軍裝短袖往出走,周岩從澡堂子那邊過來,脖子上掛著白毛巾,擦了擦頭髮問他:「你等會還回宿舍不?」
陳敘腳步頓了一下:「不了,我回家住。」
他沒想到溫南會跑過來找她,大晚上的再讓她一個人回去,他也不放心。
她沒事還好,要是有個好歹,他心裡不好過不說,還沒法跟她家裡人和結婚對象交代。
宿舍里的人大部分都聽過陳營長他表妹長得跟天仙似的傳聞,大家聽見了那悠長響亮的聲音,於是在陳敘離開宿舍後,一個個穿上衣服趕緊跑出去,就想著親眼目睹看看陳營長的表妹是不是真的跟何營長和杜團長他們說的那麼漂亮?
部隊大門上鑲著紅色五角星,牆上安著大燈泡,燈泡上罩著蓋子,明亮的燈光聚攏在大門外,溫南能看到光線下飛的密密麻麻的小飛蟲,她挎著軍用水壺,站在邊上探了探腦袋,部隊裡那條大道上空無一人,也不知道陳敘什麼時候出來?
溫南站累了,蹲在地上雙手托腮,偏頭望著漆黑的幽幽大道。
不多時,通往部隊裡面的大道上出現一抹高大的身影,男人從漆黑的夜色里跑出來,部隊大門上的明亮燈光從那雙漆黑冷俊的眉眼上照過,在男人高挺的鼻樑上落下一道殘影,見陳敘目光掃過部隊外,溫南噌的一下站起來朝他招手,璀亮的眼睛如點了星空的碎片,閃爍著亮光。
「我在這。」
溫南唇角揚著笑意,臉頰的酒窩香甜醉人。
陳敘的目光在溫南那張燦爛的笑臉上掠過,見她並沒有將中午的事放在心上,不由的鬆了口氣,走過去問:「你怎麼過來了?」
溫南取下肩上挎著的軍用水壺遞給他:「我做的楊梅湯,特意用井水冰了一下午,現在喝口感還不錯,要是再放一晚上就不新鮮了,杜團長說你有事晚上不回來了,我就想著給你送過來,讓你嘗一嘗。」
陳敘接過水壺,擰開水壺蓋子喝了一口,酸甜的口感充斥在口腔里,與中午吃的楊梅味道截然不同,還帶了點涼氣直衝肺腑,他單手拿著軍用水壺,隱約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回頭瞥了眼,幽黑的大道里,樹兩邊藏了不少人,一個個伸長脖子往外邊看,陳敘的眼睛習慣了適應黑暗,即使離得遠也能大致分辨出那些人是誰。
站在最前面,貓著腰的正是周岩。
趴在周岩背上的人問:「你看清了嗎?」
另一個人說:「看不見啊,陳營長擋著呢,我就看見陳營長的背影了。」
周岩也在使勁瞄,但陳敘那小子把自家妹子堵了個嚴嚴實實,他們誰也看不見他妹子長什麼樣,一群人嘰嘰咕咕的小聲說話,結果冷不丁的對上陳營長掃過來的眼刀,周岩無所畏懼的沖陳敘咧嘴一笑,然後又瞧見從陳營長胳膊那探出來的一個腦袋。
小姑娘梳著兩個辮子,劉海自然的垂在眉眼處,臉蛋俏生生的好看,皮膚也如杜團長他們說的,白嫩嫩的,抿著唇時,臉頰顯出兩個小酒窩。
周岩瞪大了炯亮的眼神,胳膊肘一搗旁邊的人:「可以啊!杜團長他們沒編瞎話,陳營長妹子長得真漂亮!」
「哥,你看什麼呢?」
溫南好奇的看了眼部隊裡幽黑的大路,除了樹還是樹。
陳敘回頭,擰上壺蓋:「沒什麼,我們走吧。」
溫南一怔:「你團里的事情處理完了嗎?」
陳敘頷首:「嗯,我剛忙完。」
兩人走在漆黑的小道上,夜裡有風,吹盪著半人高的草叢,溫南沒忘記那天晚上跟陳敘回去的路上碰見的蛇,於是邊走邊打草,不知不覺又走到了路中間,不覺間將陳敘擠到路邊,男人與她保持著兩三步的距離,一條腿基本刷著半人高的草叢踏過。
他垂眸看了眼時不時打草的溫南:「你很怕蛇嗎?」
只是提起蛇溫南就覺得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點頭:「怕。」覺得不夠,又補了一句:「特別怕!」
她到現在都記的小時候穿著涼鞋,自己坐在河邊看別的孩子嬉笑玩樂時,一條蛇從她腳背上爬過去,她當時覺得腳背冰的不太正常,於是低頭看了一眼,這一眼差點沒把她的魂嚇掉。
從那以後,她就特別怕坐在河邊,就怕哪天再出現一條蛇爬到她身上去。
想想都毛骨悚然。
今晚月亮又圓又亮,這條路沒有大樹遮蔽,陳敘的視野更好,他瞧見溫南露出的一截脖頸纖細雪白,盈盈肌膚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看出來了,她是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