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完了嗎?!」
林美霞聲音很沉很悶,喉嚨里像是堵了一塊石頭,陰惻惻的眼睛也比方才紅了許多,白眼仁里攀爬了幾根紅血絲,發狠的盯著溫南,好像溫南再多說一句,她就撲上來大人。
溫南不動聲色的又往後退了一步:「沒說完。」她問:「你知道李紅平現在在哪嗎?」
林美霞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沒說話,但她胸膛劇烈的起伏出賣了她。
溫南續道:「他聽了林美珍的話,從勞改場逃出來殺我,現在被公安同志帶走了,他逃跑的時候紅星公社已經通知杏花村大隊了,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你的丈夫他從勞改場逃跑殺人,現在是個殺人犯,而讓他變成殺人犯的是你的姐姐林美珍,只怕到不了明天,你又會成為全村人謾罵嘲諷的對象,而你的姐姐,現在正美滋滋的在家裡吃她婆婆給她燉的雞肉,所有的好名聲,好處,都是她一個人的,你背負了所有的罵名。」
「林美霞。」溫南試圖靠近她一步,看著林美珍逐漸蓄滿憤怒淚水的眼眶,繼續攛掇:「你願意別人到處說你是殺人犯的媳婦嗎?你願意看著你姐姐每天大魚大肉過著你這輩子都過不上的好日子,懷著你丈夫的孩子,和你爹娘一起罵所有的壞事都是你乾的嗎?你願意就這麼渾渾噩噩的在家裡被他們欺負的過完下半輩子嗎?」
「你能不能別說了!」
林美霞扯著嗓子吼,猛地撲上來要打溫南,溫南早就防著她這一步,轉身就要跑,結果一頭撞到了一堵肉牆上,鼻息間都是強烈的男性氣息,對方往後微微退了一些,好像怕她和上次一樣再撞的流鼻血。
陳敘好笑的看著溫南,也不知道該說她膽肥,還是慫的快。
溫南抬起頭,最先看到的是陳敘凸起的喉結和鋒銳的下頷,男人低頭看了眼她,往後退了一步與她拉開距離,然後看向站在兩步之外,有些害怕的看著他的林美霞。
他說:「李紅平的事全縣城都已經傳開了,等會公安同志會來林家找你和你父母了解情況,查問是誰給李紅平透露溫南今天去豐林縣的消息,一旦查出來,視為共犯,誰也跑不了。」
要說林美霞剛才臉色變的慘白,這會可謂是徹底失了血色。
陳敘道:「剛才我在部隊接到公安局打來的電話,李紅平坦白了,說是你告訴她溫南今天去豐林縣的消息。」在林美霞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他時,男人眉眼一沉:「是不是你?!」
溫南愣在原地,眼睛眨了眨,看陳敘威嚴冷肅的樣子,不像在說假話。
難道李紅平醒了?
他真如她所想,沒說林美珍,而是把自己媳婦說出來替林美珍頂罪?
「不是我!從他進了勞改場我就沒看過他,他憑什麼把這事扣到我頭上?我啥也沒幹憑什麼要說是我乾的!為啥所有人都覺得是我!憑啥憑啥憑啥!」
林美霞忽然間發了瘋的吼叫,眼睛血紅的嚇人,要不是邊上站著陳敘,溫南都怕她打不過林美霞。
「憑啥?我明明啥都沒做,憑啥都說是我害的?李紅平那個狗男人憑啥幫著林美珍害我!」
林美霞自言自語,腦子發暈,壓抑了幾個月的委屈、憤怒一股腦的衝上來,她連家門也不關了,不管不顧的往家屬區的方向跑去,跑的特別快。
溫南知道,林美霞最後的崩潰是被陳敘的幾句話激的。
她應該是去找林美珍算帳去了。
溫南抬頭看向陳敘:「哥,豐林縣那邊真打電話說,是李紅平說林美霞給他透露的信息?」
陳敘:「沒說。」
溫南:……
溫南:???
陳敘說謊了?!
陳敘道:「她心裡積壓的事情太多了,趁這次機會爆發出來,可能會好許多。」
溫南明白。
林美珍心裡背負了太多的委屈和嘲諷謾罵,時間長了,會把一個人活生生逼瘋,她要是能借著這次機會把所有的委屈,痛恨,不公全部發泄出來,說不定心裡問題就好些了呢?
溫南把頭髮捋了捋,襯衫領子往上提了一下,脖子和肩膀的筋肉到現在還疼著,李紅平那狗玩意下了死勁,她沒看肩膀,但估摸著肩膀也青了。
她問道:「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陳敘:「我路過石橋碰見小麥,小麥告訴我的。」
兩人往家屬區的方向走,溫南剛走了幾步,忽的反應過來:「陳營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林美珍和李紅平的事?」
剛才陳敘過來什麼也沒說,沒問,直接順著她的話誆了林美霞。
陳敘頷首:「嗯。」
那天早上和溫南去草地撞見他們兩人就看出來了。
溫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