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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採手續,購置機器,僱傭人工,哪一項都要用錢打點,沒錢只能賣苦力。

他運氣好,跟著老師傅進礦山,第一天就見了金,可惜金礦不是他的,他只是個操作工。

機器設備昂貴,大多數礦山採用人工苦力挖礦,開鑿,搬運,碎石,煉洗……一道道程序下來,總有些從指縫中流出去的邊角料。

他靠著這些邊角料攢下第一桶金,隨後組建自己的團隊。

期間有過低谷,一度面臨破產解散。

天不絕人,兩年後他挖到一座金礦。

正是這座金礦,給他帶來滅頂之災。他是後來才明白,淘金的兇險與艱難不在開礦,在獲得財富之後的階段。

明明他沒有聲張,消息不脛而走,家鄉傳得沸沸揚揚。

招致的羨慕嫉妒為之後的禍端埋下伏筆。

他至今不知道兇手是何人所雇,重生回來,想起倒在血泊中的一家四口,他對周圍所有人都充滿懷疑與警惕。

薛子蘭除外。

這個跟著他盡過苦日子,沒享幾天福的妻子是那麼命苦,他想彌補。

上輩子去提親,兩斤豬肉一條煙,這輩子他辦得隆重些,他要顯出他的重視,也讓所有人都看看,她值得。

張行舟越想內心越沸騰,手上劈柴勁不斷加大。

不到片刻,背後沁濕一片。

他揚手脫下短袖,露出腹部緊緻精實的肌肉,健碩的手臂線條分明,隨著劈柴的動作上下起伏,在薄霧的清晨迸發蓬勃力量與生機。

王嬸子踏進院門看到這一幕,嘖嘖兩聲,「喲,這麼早起來劈柴啊,真勤快。」

「你媽呢?起來了沒?」嘴裡問著,她目光瞟向裡間屋子,腳步不自覺往裡走,「喜霞,喜霞,我來傳好消息,你托我的事有信了。」

洪喜霞從床上爬起來,拿木梳梳幾下頭頂稀疏乾枯的頭髮,戴上綠頭巾迎了出去。

她前陣子托王嬸子幫他大兒子張遠洋留意合適的對象,王嬸子一直沒回信。她以為王嬸子沒把這事擱心上,還打算找個時間過去催催,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眉目。

「是嗎,是哪家的姑娘?」洪喜霞搬出一把竹椅請王嬸子入座詳談。

王嬸子一屁股坐下,稍胖的身軀壓得竹椅咯吱響,她使使眼色:「隔壁村老李頭的閨女你知道吧?」

聞言,洪喜霞臉色大變。

「王嬸子,你別拿我開玩笑。」

隔壁村老李頭的閨女生下來就是個瘸腿,長到二十無人問信。

她家張遠洋全須全尾的人,不過年齡大了些,還沒淪落到要娶個殘疾回家。

被洪喜霞一頓搶白,王嬸子面上也不好看,好在她慣會看人臉色,立即斂起情緒賠笑臉,「喜霞啊,嬸子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遠洋是個二婚的人,周圍但凡好人家的姑娘,都想找個頭婚對象。」

這話洪喜霞不愛聽,「二婚怎麼了,遠洋又沒有孩子,和頭婚有什麼區別?」

「話是這麼說,但總歸占了個二婚的名頭,不好聽。」

王嬸子句句實話,實話最戳人心,洪喜霞臉色漸漸沉下來。

這事是她心底永遠揭不去的一道坎。

五年前,張遠洋帶了個漂亮姑娘回家,姑娘長得水靈靈,媚眼如絲,細眉軟腰,一看就不是安分過日子的人。

她不同意這門親事。

奈何張遠洋鬼迷心竅被蒙蔽了雙眼,死活要娶人家。

她被磨得心軟,失口答應。

得到家人支持的張遠洋高興得像個孩子,興致沖沖為新婚做準備。

婚禮辦得很隆重,搭台請來戲班唱了兩天大戲,四面八方的鄉鄰聞信,都趕來湊熱鬧,一睹漂亮新娘子的真容。

那天夜裡,被親朋好友灌醉的張遠洋含著滿滿的幸福笑容走進洞房,以為接下來等著他的會是甜蜜的婚後生活,殊不知一場災難正在醞釀。

喝得不省人事的張遠洋第二天迷迷糊糊醒來,發現新娘子不見了。

同時消失的還有昨日婚禮上收取的禮金以及一些金銀首飾。

消息瞞不住,遭逢仙人跳的苦難遭遇成為村頭巷尾街坊鄰居口中津津樂道的談資。

大家嘴裡同情張遠洋,責罵騙婚女,語氣中又都帶著看笑話的意圖。

婚禮的風光像一道道迴旋鏢精準扎在張遠洋心窩,他從此變得頹喪,意志消沉,一蹶不振。

每每想起這件事,洪喜霞萬分自責。

當初她若是態度強硬一些,堅決不同意這門親事,這一切或許不會發生。

騙婚女不會得逞,張遠洋也不會淪落成眾人口中的笑柄。

「王嬸子,既然你跟我說掏心窩子的話,那我也有點掏心窩子的話想說,我們家遠洋的遭遇,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無妄之災,他什麼也沒做錯,天底下就是有這樣惡毒的女人你說能怎麼辦?」

王嬸子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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