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碼偏大,分明是給他做的。
「我看你只有一雙布鞋,多做一雙平時換著穿。」薛子蘭解釋完,手中的紙樣板突然一空。
張行舟搶過她手中的紙樣板和剪刀,一股腦塞進床底下的針線籃子中,一臉嚴肅地告誡她:「別在燈下幹活,眼睛會瞎的!要做以後白天再做。」
煤油燈白白燒著,不干點活總覺得浪費。
薛子蘭習慣晚上就著燈光做點手工,這會兒瞧見張行舟一副不容商量的語氣,她也沒硬犟,順勢起身去疊堆在床上的衣物。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語氣太嚴肅,張行舟也偷偷摸過來,特意挨著她坐下,一起疊衣物。
空氣靜默片刻,他突然柔聲問:「舒服嗎?」
一句話沒頭沒尾,偏偏薛子蘭聽懂了。
她臉上一熱,支吾半天:「太厚了。」
這東西比衛生帶子更厚,墊在內褲裡面像穿了兩件衛生帶子,膈得大腿根不太舒服。
「厚是正常的。」張行舟寬慰她,「沒事,你是剛開始用,可能不習慣,多用幾次就好了。對了,記得勤換,別捨不得換,用久了不換容易細菌感染。」
薛子蘭怔怔聽著,抬眸望他,「你怎麼對這些這麼熟?」
張行舟嘿嘿笑了兩聲,湊到她耳邊輕輕吹氣,「買給你用的東西,我肯定要事先了解。」
那也了解得太透徹了吧。
薛子蘭不禁反思,她似乎對男性生理方面的認知少得可憐。
這種事情,她怎麼好意思去請教別人。
「那、那你是從哪裡了解的?」
張行舟坦然道:「賣這種物品的工作人員啊,我只是多嘴問了一下注意事項而已。」
「哦。」薛子蘭心裡輕輕鬆了一口氣,她將疊好的衣物放進床頭袋中,談起另外一件事:「對了,中午我去了一趟隔壁村,燒窯師傅說他已經提前答應一戶人家,得一周之後才有空過來。」
「你去請好了?」張行舟驚訝。
薛子蘭點點頭,指著東南面的方向,「我還去田地里看了一下,那邊一塊地的土比較黃,到時候就挖那兒的土回來砌牆。」
「你連砌牆的土都看好了?」張行舟好奇地望著她,「你還幹了什麼?」
薛子蘭弓腰整理著床鋪,不徐不疾道:「門口堆著的油菜我攤開曬了曬,之後的日頭跟今天一樣辣的話,不出一周,油菜籽可以碾出來裝袋,等你什麼時候有空,送到村里王師傅家去榨油。」
「旁邊一塊空地我鋤了一遍,種了些蔬菜種子下去,以後就當成菜地,你注意些,不要踩進去。」
張行舟默默聽完,起身輕輕摟住她的腰,眼裡滿是心疼,「哪有新娘子第二天幹這麼多活。」
說好這輩子要彌補她,怎麼反而讓她過得更苦了呢。
他哪裡知道,相比於在薛家的重活累活,這些事情對薛子蘭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這又不累人。」薛子蘭不以為意。
都不是力氣活,和閒著沒什麼差別。
「總歸要走路吧,走這麼多路,不累?」張行舟不由分說將薛子蘭按坐到床上,抬起她的腿擱在自己膝蓋上,兩隻大手掌不輕不重地在小腿處揉捏。
起初有些癢,薛子蘭渾身彆扭,掙扎著要抽出腳。
張行舟不讓,抬起她另一隻腿,一起擱在膝蓋上按摩,「你別動,我給你按一會兒,不然你明天起來小腿會酸痛。」
薛子蘭不動了。
她半躺在床上,透過昏暗的燈火打量張行舟。
張行舟流暢的側面輪廓在一躥一躥跳躍著的火苗下蒙上一層聖潔的光,他目光專注,神態認真,仿佛在進行一項嚴肅重要的任務,容不得分心。
薛子蘭鼻子一酸,眼眶中慢慢呈出淚光。
「對了,有件事咱們要商量一下。」張行舟突然開口。
薛子蘭慌忙將腦袋偏到一邊,拿枕巾輕輕擦拭一下眼角,回過頭才發現張行舟並沒有抬起腦袋看她,他依然神情專注地低頭給她按摩。
薛子蘭鬆了一口氣,「什麼事?」
「咱們過兩天是不是要回門?一些東西我得提前準備起來,明天下班後我去大市場看看。」
一般婚後第三天回門,也有一周之後、一個月之後才回門,嫌麻煩的甚至等到過春節才回門。
這些沒個定數,全看方不方便,有沒有空。
回門要辦回門宴,薛子蘭琢磨著現在地里忙,她大哥大嫂不一定有時間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