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梁苒重重咳嗽了一聲,不著痕跡的瞪了趙悲雪一眼,趙悲雪這才滿臉寫滿了不甘心,終於鬆開手來。
梁苒笑著打圓場,說:「不滿老先生,其實這夥計,是自小便跟在我身邊兒的,平日裡最是得力,家中本看不起夫君是個小門小戶的商賈,因而我這夥計,也是擔心與我。」
「原是如此!」老者笑起來:「依老朽看來,郎君彬彬有禮,一表人才,日後定能得岳丈家青眼的。」
說罷又去看趙悲雪,點頭說:「小伙子倒也是忠心耿耿。」
梁苒稍微舒出一口氣,對世子郁笙柔聲說:「夫君,咱們上車去。」
世子郁笙連連點頭,在老者眼裡看起來,完全便是一個相敬如賓的好夫君,甚至還有些許的懼內,無傷大雅。
趙悲雪仍然用那樣陰狠的眼神盯著世子郁笙,不過又被梁苒無聲的警告了,示意他站在車下不要鬧事。
趙悲雪陰霾的狼目,瞬間變得無助弱小,抿了抿薄薄的唇瓣,可憐兮兮的拿眼睛瞧著梁苒,追隨著他的身影,活脫脫一隻被遺棄的家犬。
嘩啦——
馬車的帘子輕輕晃動,梁苒與世子郁笙二人上了馬車,阻斷了老者與趙悲雪的目光。
進了馬車,世子郁笙趕緊鬆開手,後退了半步,他不會說話,連連對梁苒作揖賠禮。
梁苒低聲說:「世子不必多禮。」
世子郁笙這才平身。
梁苒又叮囑說:「眼下乃是大宗伯的封地,寡人不宜透露身份,扮作女子是最好的法子,還請世子配合一二。」
世子郁笙自然知曉這其中的危險,他雖不是大梁的本地人,而是歸順而來的降臣,但也清楚大梁內部的黨派爭鬥,如今他們身邊只有趙悲雪一個能打,還受了重傷,絕不可能冒險行事,一切必須小心謹慎。
世子郁笙點頭,示意自己聽明白了。
梁苒從包袱里拿出兩套衣裳,一套是男子的常服,遞給世子郁笙,叫他把染血的衣衫換下來,另外一套則是女子的衣裙,準備自己個兒換上。
撲簌簌……
是衣襟褪下的聲息,輕飄飄落在馬車的車廂地上,世子郁笙連忙回身,背對著梁苒,即使同為男子,世子郁笙也是不該看的不看,一板一眼,規規矩矩。
梁苒倒是放心,畢竟菰澤世子是個君子,並沒有避諱什麼,自顧自將女子的衣裙穿好,又對著鏡鑒打理了一下鬢髮。
他不會梳女子的髮髻,依樣畫葫蘆的挽了兩下,松鬆散散的,倒是別有一番慵懶的風韻。
老者與趙悲雪在車下等著,也塞給趙悲雪一套衣裳,說:「小伙子,你也換上罷,這荒郊野嶺的,應當無人路過。」
趙悲雪低頭一看,是一套僕役的衣裳。
他出生在北趙的皇宮,便算母族沒有實力,也是天生的皇子,哪裡穿過這麼粗糙的衣裳?不過趙悲雪十足能吃苦,默默的接過來,避開自己的傷口,將衣裳穿好。
看這模樣,他才像是個啞巴,只要不是面對梁苒,對誰都冷冷淡淡,甚至可以說薄情寡義。
馬車的帘子終於再次打起,首先是世子郁笙走下來,他小心翼翼的捧著手,隨即一隻白皙的手掌從車簾後面鑽出來,輕輕落在世子郁笙的掌心之上。
那手掌柔軟纖細,骨節並不分明,看得出來主人是一個養尊處優之人,然後是淡粉色的袖擺,花瓣一般的裙擺,女服的梁苒緩緩步下馬車。
梁苒的皮膚天生白皙,是那種白里透著嫩粉的冷膚色,旁人若是穿著粉嫩,恐怕會有顯黑的擔憂,偏偏梁苒從未有這樣的擔心。
粉嫩的顏色襯托著梁苒的皮膚更加瑩潤,在昏昏然的晨光下,仿若妙齡的仙子,隨著下車的動作,柔軟的裙擺微微一盪,猶如桃華盛開,猶似水中漣漪,一直震盪進趙悲雪的心竅。
趙悲雪定定的看著他,女服並不雍容,裙釵並不金貴,可偏偏一切都恰到好處,難言梁苒的清麗迤邐。
很快,趙悲雪的臉也紅了,他不知想到了什麼,表情「稚嫩」,卻像一頭稚嫩的惡狼!
老者笑眯眯的說:「時辰剛剛好,前面的關卡估摸著已經開了,咱們這就啟程罷。」
眾人上了車,馬車一路粼粼的朝著官道而去,很快便看到前方臨時設置的關卡。這裡本是沒有關卡的,如同老者所言,因著天子出行的緣故,官府特意在這裡設下關卡,以防宵小之徒。
「停車臨檢!」幾個官兵高聲大喊。
老者很是配合的下了車,和善有力的說:「官爺。」
那官兵似乎認識老者,說:「哎呦,是馮老啊,又出遠門兒了?」